待他們進得城中,早是黃昏時候,只見家家閉戶,處處關門。
安千諾勸道:“哎,現在天色已晚,不如…哎,等等我!”
她見勸不住,只好追上。
武松入得城來,徑踅去張都監後花園牆外,安千諾也追上,卻見是一個馬院。
武松就在馬院邊伏著,聽得那後槽卻在衙裡,未曾出來。
安千諾問:“你非得現在殺人?”
武松堅定道:“是。”
正看之間,只見呀地角門開,後槽提著個燈籠出來,裡面便關了角門。
武松卻躲在黑影裡,聽那更鼓時,早打一更四點。
安千諾躍上房梁。
那後槽上了草料,掛起燈籠,鋪開被臥,脫了衣裳,上床便睡。
武松卻來門邊挨那門響,後槽喝道:“老爺方才睡,你要偷我衣裳,也早些哩!”
武松把樸刀倚在門邊,卻掣出腰刀在手裡,又呀呀地推門。
安千諾一愣,準備跳下來。
那後槽那裡忍得住,便從床上赤條條地跳將起來,拿了攪草棍,拔了栓,卻待開門,被武松就勢推開去,搶入來,把這後槽擗頭揪住。
卻待要叫,燈影下見明晃晃地一把刀在手裡,先自驚得八分軟了,口裡只叫得一聲:“饒命!”
武松道:“你認得我麼?”
後槽聽得聲音,方才知是武松,便叫道:“哥哥,不幹我事,你饒了我罷!”
武松道:“你只實說,張都監如今在那裡?”
後槽道:“今日和張團練、蔣門神他三個吃了一日酒。如今兀自在鴛鴦樓上吃哩。”
武松道:“這話是實麼?”
後槽道:“小人說謊,就害疔瘡。”
武松道:“恁地卻饒你不得!”
手起一刀,把這後槽殺了。
安千諾拎著伸縮刀跳下來,看著武松一腳踢過屍首,把刀插入鞘裡,在燭影下,去腰裡解下施恩送來的綿衣,拿出來,脫了身上舊衣裳,安千諾忙別過臉去。
武松笑笑,把那兩件新衣穿了,問:“林兄怎麼了?”
安千諾說:“那個…你身材不錯嘛。”
武松說:“你也是。”
安千諾尷尬了會,見武松拴縛得緊湊,把腰刀和鞘跨在腰裡,把後槽一床單被包了散碎銀兩,入在纏袋裡,卻把來掛在門邊。
又將兩扇門立在牆邊,先去吹滅了燈火。
卻閃將出來,拿了樸刀,從門上一步步爬上牆來。
安千諾也隨後爬牆。
此時卻有些月光明亮。
武松從牆頭上一跳,卻跳在牆裡,便先來開了角門,掇過了門扇,複翻身入來,虛掩上角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