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婦人道:“混沌魍魎!他來調戲我,倒不吃別人笑!你要便自和他道話,我卻做不得這樣的人!你還了我一紙休書來,你自留他便了!”
武大那裡敢再開口。
正在家中兩口兒絮聒,只見武松引了一個土兵,拿著一條匾擔,逕來房裡收拾了行李,便出門去。
武大趕出來叫道:“二弟,做甚麼便搬了去?”
武松道:“哥哥,不要問;說起來,裝你的幌子。你只由我自去便了。”
武大那裡敢再開口,由武松搬了去。
那婦人在裡面喃喃吶吶的罵道:“卻也好!人只道一個親兄弟做都頭,怎地養活了哥嫂,卻不知反來嚼咬人!你搬了去,倒謝天謝地!且得冤家離眼前!”
武大見老婆這等罵,正不知怎地,心中只是咄咄不樂,放他不下。
安千諾狠狠看了那女人一眼,道:“那你,又是什麼?所有婊子,心機女的代表!”
兩人憤然離了。
武松搬了去縣衙裡宿歇,武大自依然每日上街,挑賣炊餅。
本待要去縣裡尋兄弟說話,卻被這婆娘千叮萬囑分付,教不要去兜攬他。
因此,武大不敢去尋武松。
過了十數日,卻說本縣知縣自到任已來,卻得二年半多了;賺得好些金銀,欲待要使人送上東京去與親眷處收貯使用,謀個升轉;卻怕路上被人劫了去,須得一個有本事的心腹人去,便好;猛可想起武松來,“須是此人可去。有這等英雄了得!”
當日便喚武松到衙內商議道:“我有一個親戚在東京城裡住;欲要送一擔禮物去,就捎封書問安則個。只恐途中不好行,須是得你這等英雄好漢方去得。你可休辭辛苦,與我去走一遭。回來我自重重賞你。”
武松應道:“小人得蒙恩相抬舉,安敢推故。既蒙差遣,只得便去。小人也自來不曾到東京,就那裡觀看光景一遭。相公,明日打點端正了便行。”
知縣大喜,賞了三杯。
武松領下知縣言語,出縣門來。
安千諾心裡一抖,武松一走,武大完了…潘金蓮那婊子!
他們到得下處,取了些銀兩,叫了個土兵,卻上街來買了一瓶酒並魚肉果品之類,一逕投紫石街來,直到武大家裡。
武大恰好賣炊餅了回來,見武松在門前坐地,叫土兵去廚下安排。
安千諾站在一邊,揮舞伸縮刀,刀刃快速地一伸,寒光閃閃。
引來路人圍看。
那婦人餘情不斷,見武松把將酒食來,心中自想道:“莫不這廝思量我了,卻又回來?……那廝一定強不過我!且慢慢地相問他。”
那女人便上樓去重勻粉面,再整雲鬟,換些豔色衣服穿了,來到門前,迎接武松。
那婦人拜道:“叔叔,不知怎地錯見了?好幾日並不上門,教奴心裡沒理會處。每日叫你哥哥來縣裡尋叔叔陪話,歸來只說道:‘沒處尋。’今日且喜得叔叔家來。沒事壞錢做甚麼?”
武松答道:“武二有句話,特來要和哥哥嫂嫂說知則個。”
那婦人道:“既是如此,樓上去坐地。”
四個人來到樓上客位裡,武松讓哥嫂上首坐了。
武松和安千諾掇個杌子,橫投坐了。
土兵搬將酒肉上樓來擺在桌子上。
武松勸哥哥嫂嫂吃酒。
那婦人只顧把眼來睃武松。
武松只顧吃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