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寬轉穿出前面廊下來,俄延走著,卻轉到東廊前面。
宋江已有八分酒,腳步趄了只顧踏去。
那廊下有一個大漢,因害瘧疾,當不住那寒冷,把一薪火在那裡向。
宋江仰著臉,只顧踏將去,正在火薪柄上;把那火裡炭火都薪在那漢臉上。
那漢吃了一驚,驚出一身汗來。
那漢氣將起來,把宋江劈胸揪住,大喝道:“你是甚麼鳥人!敢來消遣我!”
宋江也吃了一驚。
正分說不得,那個提燈籠的莊客慌忙叫道:“不得無禮!這位是大官人最相待的客官!”
那漢道:“‘客官!’‘客官!’我初來時也是‘客官!’也曾最相待過。如今卻聽莊客搬口,便疏慢了我,正是‘人無千日好!’”
卻待要打宋江。
那莊客撇了燈籠,便向前來勸。
正勸不開,只見兩三盞燈籠飛也似來。
柴大官人親趕到,說“我接不著押司,如何卻在這裡鬧?”
安千諾也跟上來。
那莊客便把了火薪的事說一遍。
柴進說道:“大漢,你不認得這位奢遮的押司?”
那漢道:“奢遮殺,問他敢比得我鄆城宋押司,他可能!”
柴進大笑道:“大漢,你認得宋押司不?”
那漢道:“我雖不曾認得,江湖上久聞他是個及時雨宋公明,是個天下聞名的好漢!”
安千諾看了看那漢,心中一驚,行者武松?
柴進問道:“如何見得他是天下聞名的好漢?”
那漢道:“卻才不說了;他便是真大丈夫,有頭有尾,有始有終!我如今只等病好時,便去投奔他。”
柴進道:“你要見他麼?”
那漢道:“不要見他說甚的!”
柴進道:“大漢,遠便十萬八千裡,近便只在你面前。”
柴進指著宋江,便道:“此位便是及時雨宋公明。”
那漢道:“真個也不是?”
宋江道:“在下便是宋江。”
那漢定睛看了看,納頭便拜,說道:“我不信今日早與兄長相見!”
宋江道:“何故如此錯愛?”
那漢道:“卻才甚是無禮,萬望恕罪!有眼不識泰山!”
跪在地下,那裡肯起來。
宋江慌忙扶住,道:“足下高姓大名?”
柴進指那漢,說出他姓名,何處人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