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應該是上了前面的車……需要我為您聯絡嗎?”司機問到這裡,已經是蓄勢待發的掏出手機,準備自作主張的假傳聖旨了。
可想而知,在他們這些人的眼中,如果我主動邀請顧少卿坐過來,意義想必非同一般。
這讓我硬生生的剋制住了內心纏綿的疼痛和沖動,冷著臉搖搖頭:“不用,開車吧。”
司機鬱郁寡歡的哦了一聲,重新升起隔音板。
車隊緩緩開動,我心情很糟的盯著前方的車屁股,頗有想跳下車去見一見顧少卿的沖動。
然而向來一眼瞭然我心思的男人這次卻對我不聞不問,放任我糾結不已的煎熬。
直到車窗外道路漸寬,熟悉卻古舊了的建築出現在視野中,我才不甘心的將那份煎熬暫且放了放,凝神打量起四周的景緻來。
毫無疑問,這裡是秋水街梧桐路。
卻並不是我記憶中的梧桐路。
沒過多久,車隊猶如整齊劃一計程車兵在男人的操縱下令行禁止,整齊劃一的停在我家別墅的門前。
看到別墅依然尚存,我心中總算好受了點,覺得這是個可以反駁顧少卿關於我父母火災身亡的絕好證據。
保鏢為我開啟車門,我急不可耐的往門前沖,又生生頓住腳步,視線向後移到顧少卿身上。
自從他接到我割腕自殺的訊息以後,整個人便籠著一層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冷漠氣場,連我也沒能倖免。
我不禁有點焦慮起他對我的喜歡究竟有多少,要是我如此這般的任性了一回,結果徹底得罪了他,那可真是大大不妙。
至於到底怎麼個不妙法,我還沒來得及考慮清楚,就已經習慣般獻媚的湊到他身前,眨巴著大眼睛仰視他:“手,給我看看。”
就算眼前沒有鏡子,只要我沒在失憶的過程中遭受什麼毀容性的外傷,我都認為自己的尊容漂不漂亮暫且不是,起碼應該是挺討喜的。
他拋給我一個冷肅的目光,言簡意賅的回答:“不給。”
我萬沒料到一片真心付流水,大驚之下幾乎傻眼:“大哥,你怎麼這麼小氣!”
說好的高冷霸道的人設呢?這不悅不爽是在鬧哪樣?
他這回拒絕我拒絕的更加幹脆,連看都不多看我一眼,自顧自的向前邁開步子,清清冷冷的道:“你又不在意,有什麼好看的?”
我無言以對的啞巴了片刻,不知道該怎麼申辯。
哪怕是我現在這樣身殘志堅的腦子都想明白了,即便我可能不大在乎他這個人,也不能不在乎他受的傷。
更何況他受傷的原因還是因我而起。
問題在於,這種在乎和我割腕自殺都要逃離他身邊的目的大相徑庭,令我發現時也很無措。
對一個俊美無儔的陌生大哥將以上種種心事傾囊相告,顯然不能是正常人做得出來的。
站在原地默默的運了運氣,我看到他在密碼鎖的門前停住,身子又自動自發狗腿的跑過去,快速按下開門的密碼。
大門砰的一下在不遠處彈開,我這才想起見到父母的時候,要怎麼介紹這個疑似綁架犯的大哥才好。
不過走一步算一步,畢竟我被他拘禁的時候除了沒有自由,三餐都比家裡還要好吃,是我記憶中任何廚師都做不出的味道。
身為吃貨,我大人大量的瞥了他染著血的右手一眼,還是覺得那殷紅萬分刺目,讓我當即決定原諒他所作而一切,大不了和我家老頭說他是我新交的朋友……
心思千回百轉的開啟房門,我習慣性的踢了鞋子往客廳走去,一邊走一邊懶散的招呼著:“爸媽,我回來咯!”
空氣中一片死寂,看得見灰塵在光線中悠然起舞的樣子。
窗簾半遮半閉,樣式不是我曾見過的任何一款,聞得到新房子特有的冰冷氣息。
傢俱整齊有致的遍佈四處,樣子看上去和記憶中沒什麼差別,我卻怎麼看都覺得別扭。
興沖沖的腳步逐漸停住,我的指尖深深的刺入掌心,站在光與暗的交接點呆若木雞。
身後幾米之外,顧少卿眼疾手快的將我從陽光下拽回去,看向我時眉頭皺的很緊:“你覺得怎麼樣?有沒有喘不過氣?”
何止、何止是喘不過氣。
一切最殘忍的真相血淋淋的呈現在我眼前,令我連欺騙來自己活下去都無法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