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顧夕夜的改造計劃還是愛德華的神經質,都沒能讓我真心實意的哭出來。
可此刻想著顧少卿近在眼前,我卻忽然像受了委屈的大女孩一樣,難過的連呼吸都帶著酸楚。
與此同時,我不動聲色的估摸了一下自己的尊榮,決定哭的時候一定要聲情並茂,楚楚可憐,爭取將顧少卿的全部注意力都勾引到我的眼淚上來,決不能讓他留意到我這麼沒用魅力的一面!
打定主意,我在心中對自己點了點頭,吸著鼻尖開始醞釀情緒。
顧少卿的車門緩緩開啟,一道被黑色西裝褲包裹著的……小短腿煞有介事的邁步下來。
我愕然的眨巴眨巴眼睛,以四十五度角仰頭看天,艱難的讓流出一半的淚水原路返回,恢複正常將表情調整為一般可憐,懵逼的望著向我快速走來的陸一鳴:“一鳴,現在幾點了?你不用特意來接我的。”
不知道睡眠時間是長個子的巔峰期嗎?
陸一鳴在這五個月裡似乎又長高了一些,神情倒是比我記憶中更加的傲嬌高冷。
他疾步在我面前停下,上上下下的將我打量一番,黑白分明的眼睛中滿是擔憂的神色,老氣橫秋的指責我:“小白,你都這麼大了,怎麼還會跟著不認識的壞人亂跑?”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垂在身側的小拳頭握得很緊,看著我的眼神融合著思念與恨鐵不成鋼,難得孩子氣的跺了跺腳:“我也就算了,你知不知道義父有多麼擔心?”
他這訓話的架勢真是何等熟悉,讓我冥冥之中有種時空倒錯之感,彷彿我還真的只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正在飽受我老子吐沫橫飛的諄諄教誨。
面對此等情況,我和當年的我向來都是無言以對。
好在這世上的事大多都可以透過側面方式解決,比如我的精氣神立刻下降了五十個百分點,虛弱的對著更加像個小大人的陸一鳴招了招手,艱難的將頭頂在他的肩膀上抽泣道:“對不起,都是我的錯,讓你又有了悲傷的記憶。”
不管我的表情是否有誇大其詞之嫌,唯有這句話是肺腑之言。
還在愛德華手中看不到希望的日子裡,我也幾次三番的想起過陸一鳴,感慨幸好自己和這位便宜兒子的相處時間為時尚短,希望他能高高興興的做他的小少爺,不要為了我的失蹤過分傷神。
現在看來,我曾經的想法不止淺薄,還很過分。
任何感情都是雙向的,既然我會幾次三番的想到陸一鳴,陸一鳴自然也會幾次三番的想到我,只是他的想法不會如我一般灑脫絕情。
而不懂灑脫的那一個,註定會傷的更深。
好在,我終究還是活著回來了。
害陸一鳴擔憂難過的懲罰,我還有很長很長的時間可以慢慢的彌補他。
陸一鳴小小的身子登時僵住,很快抬起小手笨拙的拍了拍我的發:“我沒事,你回來就好,義父他說現在抽不開身,讓我和管家叔叔帶你先去醫院,他會想辦法近日趕回江海的。”
醫院!
又是醫院!
難不成我這些天的小白鼠人生還沒過夠?
我敬謝不敏的立刻想要推辭,卻不經意間瞄到陸一鳴洞若觀火的挑著小眉頭。
顯然是顧少卿之前和他說過些什麼,包括我為了不去醫院會使出的種種演技,足夠少年聰慧的陸一鳴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把‘不去行不行’這種撒嬌的請求艱難的嚥了回去,我審時度勢,轉而抽抽搭搭的說:“一鳴,你放學要記得去看我。”
陸一鳴對此毫無異議,握著我的小手上用了些力氣:“小白,你不用怕,義父不在也沒關系,我會陪著你的。”
在他這樣說以前,我真的沒感覺自己是在怕。
但他孩童特有的體溫暖洋洋的熨燙著我的掌心,讓我砰砰亂跳的心靈瞬間安穩了不少,才發現自己不經意間有些輕顫。
看來即便我哦再怎麼裝作若無其事,過去五個月毫無自由和希望的實驗體生活仍舊是給我帶來了巨大的影響,以至於我沒能好笑的命令陸一鳴回去上學,而是感激涕零的接受了他的好意。
“那……顧少卿還好麼?”
“不好。”陸一鳴沉著小臉嘆了口氣:“聽景玉叔叔說義父惹上了一個不能惹的瘋子,目前應該還算是勢均力敵,但是如果你沒能平安逃脫,那麼這一切都將毫無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