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別墅重建完畢,這還是我第一次踏足其中。
站在雕花的鐵門外長嘆口氣,我眯著眼睛十分悵然的看過這裡的一草一木,確定顧景玉的確是按照我交給他的圖紙,費了不少心思才做到這種如出一轍的程度。
近鄉情怯,大抵就是如此感覺。
我怕冷的縮了縮脖子,將顧少卿的大衣裹得更緊了一點,在凍死和羞怯之間猶豫片刻,伸手推開了雕花大門。
別墅正門的密碼鎖依舊是我父親的生日,輸入六位數字,大門發出啟動的輕響。
室內漆黑一片,冰冷的溫度和外面也差不了多少。
這是可想而知的事情,我卻莫名的難過沮喪。
扶著門框站了一會兒,我熟門熟路的走到記憶裡經常被父親吊起來打的位置,在黑暗中環顧四周。
空氣很靜,靜的能聽得到心跳。
往日我並不介意獨處,可此刻的獨處實在是死寂的令人恐慌,
我反複的抿了抿唇,幾經斟酌後輕聲說道:“新年快樂,我是白鳳凰,我回來了。”
病中沙啞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別墅裡回蕩。
我閉上眼睛慘笑出聲,身子向左一歪,準確的倒在散發著灰塵味道的沙發上。
是了,不管我再怎麼用心的複原一切,我的親人都已經永遠不存在這個世界上了。
沒有了曾經的回憶,這就僅僅只是一所房子而已,根本不值得我躊躇不安。
既然這樣,我的所作所為除了天真和可笑之外,又有什麼意義可言呢?
這個世界上能等我回來的人在多年前就屈指可數,現在更是寥寥。
命運弄人,我別無選擇,硬生生的活成了孤家寡人。
父親的指教言猶在耳,要我活的自立自強,無論遇到何種處境,都不許怨天尤人。
好吧好吧……
我心中苦笑:假如怨天尤人是弱者所為,那我索性聽天由命,這總沒問題了吧。
然而看似瀟灑的決定還沒過五分鐘,腹中的饑餓和心中的空虛化為黑洞,毫不留情的一口吞噬了我。
躺在沙發上咳嗽兩聲,我鬱卒的唉聲嘆氣:“早知道會這麼辛苦,果然還是應該吃了顧少卿的愛心料理再逃啊。”
得了不治之症被迫去死,和走不動路被迫餓死,前者貌似比後者要體面多了。
我都答應了顧少卿不會自尋死路,出爾反爾並不是我的風格。
可我現在約等於半個病原體,而且也搞不懂這病毒到底是透過什麼方式傳播的,還是不要出去害人為好。
叫個外賣倒是不錯的選擇,但我又沒有手機,這別墅裡估計也沒有網線和電腦,到底要怎麼辦才好?
正煞費苦心的思量,別墅後窗處傳來野貓經過般的碰撞聲。
我轉頭挑眉看過去,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見。
可我就是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從外界悄無聲息的融入到了別墅裡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