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玻璃落地的脆響,我茫然的拔出紮在手背上的一塊,遲疑的試了試它的硬度。
看似很厚,但竟然不是防彈的。
以顧老爺子常年做賊心虛似的盤踞顧宅,連顧安生的婚禮都只是派人代為參加的小心謹慎,他書房的窗戶怎麼可能不是防彈的?
能在這種情況下無聲無息的換掉書房的玻璃,到底需要如何步步為營的謀劃?
起碼在這一時半刻,我盡可能的以顧少卿的角度設身處地的思索良久,仍然沒有任何頭緒。
在我怔愣間,俊美無儔的男人身手矯健的向內一躍,解開肩上的繩子翻身瀟灑的站在我的面前。
我突然沒來由的有些心悸。
現在冷靜下來想一想,包括山下過分密集的槍聲,以及那司機匆匆將我送入暗道,很多地方都有著微妙的不自然。
關於賬本的事情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再加上顧老爺子平日裡疑心極重,又從未將我當成夠資格讓他正眼相看的敵人,才導致在這種事態混亂的當下,書房裡竟然只留了宮管家一人。
宮管家的身手自然足夠擔當重任,然而完全沒有忠臣不事二主的古板守則。
他要追隨的唯有掌控顧家和半個江海的絕對強者。
只要顧老爺子身死當場,他的投誠和背叛可以輕而易舉,毫不猶豫。
……顧少卿啊顧少卿,為了今天這一槍,你已經等了多久?又安排了多少棋子為你搏命?
以至於,連我也在不知不覺中入了局?
他賭的是我這顆棋子能出奇制勝的讓顧老爺子放棄平日裡的嚴防死守,並且一定會為了救他自亂陣腳?
“謹言,你想救我,我很高興。”
他習以為常的攬住我的腰,毫不在意的將我和顧老爺子死不瞑目的屍首以同一角度看入眼底。
窗外的槍聲早已歸於沉寂,取而代之的是江海城內四處燃起的煙花,將深沉死寂的冬夜裝扮的燦爛迷人。
顧少卿拉著我去看夜空中炸開的巨大煙花,漆黑的瞳孔漂亮卻深不見底,側眸極其溫柔的同我耳語:“新年快樂。”
技不如人,棋差一招。
我只得苦笑。
好在多年的夙願沒有落空,顧老爺子即便沒有死在我的手上,也算間接由我導致。
我父母泉下有知,也會頗為欣慰。
“新年快樂,顧少卿。”
我將手中的口紅遞給了他。
他不接,似笑非笑的望著我:“這是什麼?”
“白家的賬本。”我朝著椅子上的屍體努了努嘴:“他要不是為了這個,你的計劃未必能如此成功。”
“這是送我的新年禮物?”
“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