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地離開廚房,層層疊疊的牆壁隔開了我和顧少卿的距離。
那令人心神不寧的冷香被清冷的空氣取代,也讓我的神志徹底清醒了過來。
“到了這個時候,你到底在想些什麼啊……”
我自言自語的嘀咕了一句,既是問他也是在問自己。
人心難測,哪怕是我自己也得不出個答案。
遺憾的垂下眸子,我暫且將那些複雜的心緒打包丟到一邊,真的開始沿著老屋中的走廊走走看看。
很多年前,這間老屋在我看來相當神秘。
憑著我外婆的好人緣,這附近鄰居的房子都曾經邀請過我進去做客,各家的熱情招待在最開始還是讓我很有新鮮感的,然而新鮮感也只限於一次而已。
沒有神秘感的存在對我來說一文不值,更談不上費什麼心思。
唯有這個地方和當年俊秀冷漠的少年一樣,都是我煞費苦心也無法接近和了解的領域。
那個時候整條街的孩子都知道沈奶奶有多麼的怪異又不合群,哪怕有顧少卿這樣俊秀優秀到人人羨慕的外孫,也依然每日都板著臉讓人恨不得敬而遠之。
現在想來,沈奶奶的沉默大抵也是一種保護。
在這種小城中,未婚先孕、私生子之類的話題絕對是重中之重,值得各家主婦茶餘飯後大說特說,個個都跟打了雞血似得活力四射。
顧少卿當年沒少因為父母不詳而受到欺負,好在後來徹徹底底打出了名聲,再加上同一個流言傳來傳去也得不到證實,慢慢才歸於塵土。
而現在根據走廊上掛著的幾張照片來看,沈奶奶曾經的生活還是很有情趣的,只是出了沈茉莉這樣一個不省心的女兒,讓她不得不深居簡出,免得面對悠悠眾口。
踩著咯吱作響的木質樓梯來到二樓,我左左右右的望了望,選擇左邊繼續探險。
視線所到之處,房門都是半掩著的,好像原本的住客離去的非常突然。
選中一扇門輕輕推開,我下意識的睜大了眸子,看著對面一整面牆的各式獎狀和獎杯,暗自感慨自己的運氣真是不錯。
不同於顧家老宅中顧少卿的獨幢別墅,這老屋才是承載了他真正過去的所在。
房間中的裝飾終於不再是黑白灰的清冷色調,老一輩人喜歡的木製傢俱佔據了大多數的空間,一些用過的書本整整齊齊的擺在書架上,牆上貼著幾張動漫人物的海報,一看就是最傳統的好好學生的房間。
“有趣嗎?”
我正滿腦子的胡思亂想,沒防備身後有腳步聲停住,被他的突然搭話嚇了一跳:“晚餐ok了?”
“這裡沒有多少廚具,全部完成需要時間。”顧少卿與我同樣很見外的站在門口,好像面對的並不是過去居住過很多年的地方。
氣氛再度有些沉重。
我唇角一抽,迅速按照之前的思緒扯開話題:“不過這房間也太冷清了點吧,坦胸露乳的大姐姐都藏在哪裡?難不成……”
說著說著,我一臉瞭然的眯著眼睛彎下腰去看床底:“藏在下面的話估計已經返潮不能看了,否則就能知道你的興趣所在,真是可惜。”
“……我沒有你那麼不堪的興趣。”顧少卿頓了頓,抬手毫不客氣的賞了我一個暴慄:“看到那些獎狀了?我可一直都是三好學生,和你這種渣渣不是一個級別的。”
“別小看我!”鬱悶的直起腰來,我仍然沒放棄搜尋可疑的雜志,站在原地伸長了脖子往裡面張望:“我只是不願意學而已,一旦我拿出真本事來,北京清華都是分分鐘的事!”
顧少卿輕笑著表示了預設,在我身後推了一把:“想進去就進去,反正你不是早已經習慣隨隨便便的入侵我的私人領地。”
“我可是你法定意義的嬌妻,夫妻之間的事兒怎麼能說是入侵呢!”我從善如流的邁開腳步,踩著腳下地板咯吱咯吱的響聲,目標明確的沖著那張單人床奔去,一頭栽倒在上面滾來滾去。
啊!
一想到這就是我少女時期見到過的清冷少年的床,哪怕被子枕頭聞上去只有灰塵的味道,我還是蕩漾的情不自禁。
能在這麼多年後一償宿願的人何其寥寥,從這個角度上來看,我的桃花運也沒有掛簽上那麼慘不忍睹,相反堪稱福星高照。
而顧少卿一頭黑線的看著我當面滾在他的床上,按著額角很頭疼的坐在我的身邊:“起來,明天不是還要去找工作,這裡可沒有你的換洗衣服。”
我的惡趣味佔了上風,隨手抄起枕頭旁的一本筆記捲成話筒遞到他面前做採訪狀:“顧少卿先生,請問您親眼看著我夙願得償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
“準確來說……當年沒和你搭話真是太好了,嗯,就是這樣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