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我猶豫不決之時,手機卻搶先一步響起。
悅耳的鋼琴曲中,我神色複雜的接通:“顧少卿。”
“嗯。”男人低沉的聲音隔著電波有些變調,關懷之意明顯到了如同秀恩愛的程度:“謹言,你的病好些了麼?”
握著手機的手指緊了緊。
我垂下眸子掩住訝異,用一種虛弱又逞強的語調回答:“雖然還出不了門,但我已經好多了……謝謝。”
顧少卿的話中多了兩分體貼的笑意:“我今天早上回的江海,聽說老爺子身體不舒服才先到了老宅,等下結束就回去看你,你有什麼想吃的麼?”
“沒什麼。”我做出一副感動不已的樣子,拿著腔調輕笑:“只要你來看我就足夠了。”
話是這麼說,心中卻很是替顧少卿惴惴不安。
根據我自己那不太成熟的分析,顧家賬本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沒有被顧老爺子銷毀,卻也不可能是擺在明面上的東西,最大的可能是鎖在老宅裡某處保險櫃中落灰,顧老爺子也不可能日日去檢查一番。
所以顧少卿雖然從顧家偷走了賬本,但一時片刻應該還不會被顧老爺子發現,只要將一切在此事暴露前終結……
“你乖乖的臥床休息不要走動,我這邊大概還需要一個小時。”顧少卿說完這句話,似乎和旁邊的人交談了兩句,言語中不著痕跡的透露出我病得很重,為了防止將病氣過給其他人才沒去參與探望的事實。
我也不失時機的咳嗽兩聲,虛弱的彷彿下一秒就會掛掉一樣:“嗯,你要快點回來,我會乖乖的等著你的,麼麼噠。”
類似的情話從我的嘴巴裡說出,讓我五官挪移的肉麻了一會兒,才總算恢複正經面貌。
將手機重新收好,我暫時不用再糾結顧老爺子的盤算,放鬆的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時至今日,我完全猜不透顧少卿到底對我的身份和目的知曉了多少,可他每次有意無意總會放我一馬,以至於我在不知不覺中對他産生了些許依賴。
我不確定這對於報仇的目的究竟是好是壞,但眼下我確實很需要他這樣做,所以只好裝傻充愣,只要他一天不和我掀桌攤牌,我就能讓這場遊戲繼續延續。
心思千回百轉的在心中鼓動,種種念頭攝人心神,不知不覺已是兩個小時之後。
我還是無意中看了表才發現時間過得這麼快,緊接著意識到顧少卿還未歸來這一點十分奇怪。
與此同時,書房的門被人重重敲響,屬於保鏢隊長的聲音慌張不安:“白小姐,少爺出事了!”
“什麼?”我蹭的一下從沙發上跳了起來,赤著腳跑到門前,一把推開門扉:“冷靜,顧少卿怎麼了?”
保鏢隊長深吸口氣,眉頭緊皺著和身邊神色焦慮的其他人交換了個眼色,盡量平穩的說:“五少回來的路上出了車禍,乘坐的車子當場爆炸!據說現場火光沖天,車子的碎片到處都是,飛濺出去重傷了隨行的安保人員,事發路段現在已經被全面封鎖,具體如何還在調查中。”
我愕然的睜大眸子,血液流動的聲響在耳中轟鳴,將這段話反複在心中回味幾遍。
等總算明白過來這些話意味著什麼,我整個人早已無風自顫,雙腿一軟的跪坐在了厚厚的地毯上,不可置信的追問:“那顧少卿呢?他怎麼樣了?”
好在聲音雖然顫抖,總算還能讓人聽出其中的含義來。
保鏢隊長沉沉的嘆一口氣:“目前還沒有少爺的訊息,但是從周圍的保鏢都重傷大半來看,這場車禍絕對不是單純的事故,我懷疑是有人在少爺的車上動了手腳,應該是裝了某種……”
顧天澤!
我握緊拳頭壓抑住身體的顫抖,無法言表的悔恨如潮水般吞噬了我。
之前顧天澤和我見面的時候,言明他有幾次試圖想要暗殺顧少卿,卻都因為各種各樣的理由失敗,才不得不將主意打到了我的頭上。
而我明知道顧天澤要殺顧少卿,卻也被顧天澤這樣的說法誤導,以為他放棄了那些沒用的手段,又或者是盲目相信了顧少卿的強大。
要是我能早一點通知顧少卿,是不是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徐志從我身後趕來,彎下腰將我從地上攙起:“既然五少的……還沒找到,那麼也說明沒有證據證明五少的確在那輛車上,請白小姐先鎮定下來。”
我倚靠著徐志站穩了腳步,伸手抓住了隊長的領帶,急切的想要從他那裡得到旁證。
後者手足無措的別開眼睛不敢看我,從他身後裝飾用的鏡子中,我看到的只有自己狂亂仇恨的眼神。
一如十年前,我站在熊熊燃燒的白家前,眼睜睜的看著我所愛的全部化為虛無。
隊長任我扯著,喉結艱難的上下顫動:“少爺他……因為工作性質比較特殊,類似的暗殺大大小小經歷了也有百次,但每次都毫發無傷,也許這一次也……”
他寥寥數語很大程度的安撫了我。
我一把將人推開,左手握住右手的手臂,強迫自己穩穩的拿出手機撥通了顧少卿的號碼。
嘟……嘟……
“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