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二惱羞成怒的嘖了嘖舌,瞥著我很不友善的說:“雖然是少卿哥的表妹,但莫名的有一種讓人火大的感覺,到底是為什麼呢?”
我無聲無息的移開目光,對著身側的顧少卿露出一絲苦笑來。
是啊,到底是為什麼呢……
“亂說話會死的哦,再說小表妹這麼可愛,完全沒有讓人火大的道理嘛。”青年哈哈笑著幫我解圍,同時不著痕跡的留意了顧少卿的神色。
由此可見,這三位少爺平日裡關系不錯,應該是以顧少卿馬首是瞻的。
他身邊名叫安可的女伴也同樣知情識趣,嗔怪的推了青年一把:“喂,在我面前誇獎小表妹,我可是會狠狠的吃醋,晚上不讓你上床的!”
其他人也湊趣的大笑起來,連謝二都暫時移開了目光。
唯有我繼續如坐針氈般糾結,餘光瞄著顧少卿唇角輕薄的笑意,不好的預感如跗骨之蛆般纏繞著心髒。
從謝二對顧少卿的尊重來看,只要顧少卿吩咐他仔仔細細的回憶一下到底是在哪裡見到過我,謝二定然是會全力以赴的挖掘回憶,也許一不小心就會發現很不得了的東西。
那麼問題只剩下……他真的會去吩咐嗎?
直到包廂內的氣氛重新被炒熱,兩對情侶恩恩愛愛的虐起狗來,拍賣會恰好準時開場。
眾人的注意力全都被手上關於拍賣品的小冊子吸引了過去,三三兩兩的開始閑聊:“謝二,你準備給你家老頭子準備什麼禮物?這個唐代的青花瓷瓶怎麼樣?”
“我準備買個筆洗什麼的,總要比花瓶來的更有意境吧。”謝二顯然是早已經看準了目標,翻出冊子裡折疊過的一頁,啪的一下拍在了桌面上:“喏,幾位高抬貴手,讓我盡量便宜的拍下來,一會兒做東請大家吃飯。”
“和我們說有什麼用。”青年聳了聳肩,對著顧少卿的方向偏了偏頭:“少卿哥現在負責著顧家古董方面的業務,今天大多數拍賣品都是即將屬於顧家的,你得罪了人家的小表妹,哪有輕易放過的道理。”
“喂喂喂,我也沒說什麼啊。”謝二困擾的撓了撓頭,無辜可憐的看向一言不發的顧少卿:“哥,你總不會為了這個懲罰我吧?”
“要不要懲罰你,交給表妹來決定好了。”顧少卿饒有趣味的注視著我的一舉一動,視線如芒刺在背一般,令我僵硬的扯了扯唇角:“討厭啦,說的我好像很不大度一樣。”
“那太好了。”謝二當即長出口氣,把玩著手上的冊子假惺惺的對我笑了笑,又轉而對顧少卿道:“這裡的鎮店之寶不是到了少卿哥手上?要是顧家還沒賣出去的話,我想買下來留著當傳家寶。”
“那個血玉鐲子?”青年哈哈一笑:“你別想了,那鐲子的來歷非同尋常,聽說是前朝哪個皇後親自戴過的,又難得不是陪葬品,連少卿哥都用了不少手段才讓這裡的老闆忍痛割愛。”
血玉鐲子?
束起的耳朵動了動,我默默想到了顧少卿曾經送給我的那隻純粹剔透如玻璃,我也確實是把它當成玻璃了的漂亮鐲子。
說好的江海琉璃廠出品呢?
顧少卿在眾人的視線中輕輕一笑,修長的手指隔著衣服按了一下我那墨玉玉牌,眼波流轉的對我眯了眯眼睛:“那個鐲子我已經送人了,暫時還沒有交換回來的打算。”
被他這樣意味深長的看著,我喉中幹渴的嚥了下口水,強裝鎮定的笑靨如花,從桌上端起一杯白蘭地一口喝幹。
心跳在不知不覺中亂了節拍。
既是警惕,也覺有趣。
將墨玉送給顧少卿的時候,只是時機恰好趕上了他的生日,我又身無長物沒什麼可送的,才陰差陽錯的有了交換禮物的這回事。
想不到顧少卿為了這種小事,竟然也是曾經花過心思的。
要不是我今天偶然來了這裡,也許終此一生都不會再有機會知道。
“送人?真是好大的手筆啊。”謝二遺憾的唉聲嘆氣:“行了,拍賣會要開始了,咱們抓緊時間競標,趕緊完事趕緊走人。”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內,顧少卿派我負責替他報價,眼都不眨的以巨大的數字拍下了場內一半的古董珠寶。
由於有這樣慷慨豪奢的主兒存在,拍賣會結束的比想象中要快的多。
離開會場,謝二寶貝似的抱著那不知哪朝的筆洗,本打算按照約定請大家吃飯,卻被顧少卿三言兩語的打發回去。
我那顆飽受刺激的小心肝敏感的顫抖了幾回,眼巴巴的望著閑雜人等退場,心神不屬的跟著顧少卿亦步亦趨的走著。
“謝二曾經認識你。”
停車場內,顧少卿停下腳步轉過身來。
他似笑非笑的望著我,言語間毫無半點疑問的意思。
在裝傻充愣和巧言善辯之間猶豫一瞬,我果斷選擇了二者並用:“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他的桃花眸危險的眯起,不緊不慢的朝我的方向踱了一步。
我哀嘆著補充完後半句,“前面那句和‘我覺得謝二認錯人’相比,哪一句是可以說服你的?”
鑒於我的回答如此善解人意,顧少卿眼中的威脅淡去,轉而染上了清淺的笑意:“就算你想要蒙騙過關,也起碼要比這兩句更有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