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雲朵這話問的言辭懇切,我聽著則是暗自偷笑。
她也不是和顧少卿第一天認識了,虧得她還能問出這麼天真無邪的問題來。
果然,顧少卿並沒有正面回答她這個問題,只是深情無比的抬起手來,輕輕的拭去了紀雲朵臉頰上的淚痕,柔聲安撫道:“大喜的日子,哭的這麼難看要讓人笑話。”
紀雲朵一見事情有回轉的餘地,立馬破涕為笑,同時還不忘迅速的用眼神憤恨的睨了我一下。
看樣子只要這場婚禮能圓滿結束,別說叫她轉悲為喜,就是半張臉哭半張臉笑都不是什麼難事。
神父雖說是紀家父母特意請來的洋人,但是一口中文說的也非常流利,此刻冷眼旁觀覺得我這跳出來阻擋神聖結合的不義之人八成是沒戲好唱了,幹脆忽略掉了剛才的那麼一茬,自顧自的念他的話本:“新郎,無論她將來是富有還是貧窮、或無論她將來身體健康或不適,你都願意和她永遠在一起……”
“夠了!”
紀雲朵大概是一直偷偷觀察著顧少卿的神色,卻發現她怎麼也看不透面前的男人。
所以這會兒臉色蒼白,渾身無力的攀附在男人的身上,對著牧師吃力的擺了擺手:“安德魯先生,儀式那一套不必全都走完,辛苦您了。”
滿堂賓客面面相覷,不知道這到底算是怎麼回事。
顧景玉不知道什麼時候湊到我身邊,很是好笑的壓低了聲音:“這個紀雲朵倒是真的不傻,她明知道神父接下來就要問那句‘你願不願意’的經典臺詞了,為了避免節外生枝才及時叫停的。”
瞧著顧景玉神神秘秘的樣子,我也同樣神神秘秘的問他:“那依你看,要是臺詞繼續下去,顧少卿會怎麼回答?”
“這個……”顧景玉摸著下巴沉思一會:“畢竟小謹言你都站出去阻止婚禮了,也許我五弟會給你兩份薄面也不一定。”
“兩份薄面就足夠讓婚禮中止的?”我心中一嘆,覺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什麼,又似乎什麼都不明白,只好發表了個人的淺見:“依我看,顧少卿會說他願意,讓婚禮完成吧。”
“怎麼這麼肯定?”顧景玉依然沒明白過來,無所事事的張望了一會兒,一拍手笑道:“啊,你是不是想說顧家和紀家的聯姻非同小可,要是顧少卿臨陣悔婚,也許老爺子會氣的火冒三丈?”
“那只是一方面。”我悠然的望著單方面宣佈婚禮達成之後,顧少卿與紀雲朵相伴而去的背影,覺得這其中還有很多內情是我不得而知的。
很顯然,顧少卿對紀雲朵這樣花兒似的初戀不冷不熱不近不遠,與她相處時的表情神色與一年前和寧安安相處時並無太大的不同,他只是禁慾系又不是真的柳下惠,之所以這樣對待紀雲朵,肯定和紀雲朵說的什麼是她不是她有關。
而且據我觀察,我總覺得紀雲朵說這話的時候七分誠懇三分悲傷,一雙水眸泛著盈盈秋水,帶著點寧死不屈的意思,怎麼聽都是一句很真的假話。
我都能聽的出來,那顧少卿也沒道理聽不出來才是。
那麼……究竟是他不想聽出來,還是不能聽出來?
眼見著婚禮總算落下帷幕,過程亂七八糟但結果總是好的。
秦焱不失時機的履行了他的指責,帶著他今天的女伴小師妹回到了高臺上,磁性的音質順著麥克風緩緩流淌在廳內,無非是一些感謝大家抽空參加婚禮的場面話。
紀家父母各自長出了一口氣,彼此之間對視時甚至帶了幾分劫後餘生的慶幸,忙不疊的和再一次升級為婆婆的沈茉莉握手言歡。
在這樣歡天喜地的氛圍中,賓客們也很快忘了我搶親失敗的難堪,甚至還有兩個名媛小姐端著酒杯湊到我身邊,一臉羨慕的說:“美女,你是誰家的女兒啊,敢在顧五少的婚禮上說那種話,我們真是太佩服你了!”
“我是喜歡他才說那種話的,和我是誰家的女兒沒有關系。”這種場面話我早在十幾歲的時候就能應付自如了,這會兒巧妙地避開了我來路不正的事實,有些好笑的看著這幾位美女:“怎麼,你們也都喜歡顧少卿?”
“嘿嘿,顧五少和我叔父有生意上的往來,以前我在酒會上見過他幾面,可惜都沒能給他留下什麼深刻印象。”其中一個栗子色長發的女子非常遺憾,滿腹心事的將葡萄酒一飲而盡,才和同伴們滿心不悅的走了。
顧景玉等她們走的遠了,才笑眯眯的調侃道:“確實可惜,這些女人都是笨蛋,沒一個用對方法的。聰明人應該像小謹言這樣,直接對我五弟來個釜底抽薪,人都沒見呢先把證領了,他就是千百個不願意也……喂,不許這樣看著我,怪滲人的!”
“我有那麼差,需要顧少卿千百個不願意嗎?”毫不客氣的伸出手肘懟了他一下,我實在是懶得跟他多說。
再加上算算時間,看樣子顧少卿和紀雲朵沒準不打算出來敬酒了,這樣一來沒準紀雲朵已經先下手為強,想要勾搭著顧少卿入洞房了也不一定。
想到這個,我愁容滿面的定了定神,最終還是決定去聽聽牆角,要是人家郎情妾意,我也該趁早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