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我已經領會到了顧夕夜話裡的意思,還是忍不住蠢蠢欲動的問:“那麼……你覺得我手裡的那一份,會不會是真的?”
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我心中沒底,很是忐忑。
從我和季姐接觸開始,並沒發現季老頭對這個獨生女兒多麼疼愛,也許是季姐是個潛在的精神病患者的原因,使得季老頭大多數時間表現的對這個女兒可有可無,父慈女孝的場面更是堪稱奢求。
但不管怎麼……季姐總是他的親生女兒,他對我道謝的時候,眼中的神情倒也不似全然的虛假。
顧夕夜對我這種異想天開的想法不予置評,無所謂的笑了一笑:“這種事情季老頭也不敢做的太多,你那份檔案的確有三分之一的可能是真的。所以,假如它是真的,你打算用它來交換些什麼?”
唯獨是這一點,我一直沒有想好該怎麼處理。
按照顧景玉對我的威脅,我出於捨不得和逆反心理的雙重因素,極其不願照著他的話去做。
要是交給顧少卿……我倒並不是沒有試過,只可惜已經被對方徹徹底底的拒絕,連同我這個三心二意的人一起。
顧夕夜看出我為此頭痛不已,垂眸看了下腕錶上的時間:“我還有別的事情要處理,你大可以想一想打算拿那份檔案怎麼辦,想出來了以後,第一時間告訴我就可以了。”
他到這裡,若有所思的頓了頓,視線危險又複雜的望向我:“無論你想要什麼,我都是拿得出來的。”
總算送走了最後一個客人。
我頭痛欲裂的關上了房門,半醉半醒的靠在沙發上,全憑本心的撥通了顧少卿的手機。
顧少卿似乎並沒有如我想象中一般,忙著和紀雲朵甜甜蜜蜜。
他很快接起了手機,在我長時間的沉默後主動開口,聲音一如既往的低沉而磁性:“謹言,出什麼事了?”
總算是聽到了我日思夜想的聲音。
我心中重重的再次嘆氣,感慨自己到了為難的時候,求助的人竟然只剩下了一個顧少卿。
其實本來秦焱的頭腦和睿智也足以成為我求助的另一個選擇,但是在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以後,我實在不願他再次因我勞心費力。
“……顧老爺要我嫁給顧景玉,我不知道該怎樣做了。”
“只是個名分而已,只要你不對顧景玉做些什麼,他也絕不會自找苦吃。”顧少卿似乎輕輕笑了一下:“在我之前,你已經給秦先生打了電話了?”
“沒有。”反應過來顧少卿話中的暗示,我沒轍的裝出哭腔:“倒是你,紀姐沒纏著你去這去那?”
“雲朵她……”顧少卿沉吟了一下,像是想要和我解釋,又不知道該不該和我解釋。
我心中一跳,急急忙忙的打斷了他的話:“算了,我也不是非要知道的那麼清楚,反正我也沒有爭風吃醋的立場,只好躲在被窩裡偷偷哭泣……”
“非要的那麼可憐。”顧少卿輕嘆:“謹言,如果我是你的話,可能不會再回江海去了。”
他話音未落,我頹然的閉上了眼睛。
他明知道我是裝的,也明知道我來路不明,用意不清。
卻終究還是,動了惻隱之心。
據我對他的瞭解,深知顧少卿從不是個溫柔善良,感性多情的男人。
他這一生的憐憫屈指可數,如今看來,倒是大部分都用在了我一個人的身上。
“顧少卿……”輕輕地呢喃著他的名字,我第一次用了身為白鳳凰時無賴又逞強的語氣:“哈,如果我不走,你要拿我怎麼辦呢?”
顧少卿的語氣極其認真,半點玩笑意味都沒有,字字句句深入我心:“只怕到時候不是我要如何,而是老爺要如何。”
他的實在很有道理。
要是賬本此時還在我手上,也許我真的會考慮他的意見,在風口浪尖上急流勇退,怎麼著還能留個全屍。
然而眼下,我早已泥足深陷,退無可退。
長久的沉默過後,顧少卿再次開口:“既然這樣……我不會和你離婚的,白謹言。”
“你……”我徹徹底底的震驚了,整個人從沙發上彈了起來,煩躁不安的來回踱步。
好不容易平穩了急促雀躍的心跳,我拼了命的告誡自己,在自作多情一事上,已經吃夠了數不勝數的苦頭。
更何況顧家這五位少爺個個是人中龍鳳,除了顧安生出淤泥而不染以外,我本不該期待任何一人的所謂真心。
但,顧少卿的所作所為,實在是由不得我不自作多情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