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入海中對我來,實在不是什麼愉快的體驗。
手臂上的傷口被海水蟄的生疼,本來已經流速減緩了的血管受到了這種刺激,殷紅的血霧在海水中飄蕩開來。
我卻全然顧不得了,只知道下意識的反抱住了按住我的手有些脫力的顧少卿,費力的睜大眼睛觀察了一下他的傷勢。
那一槍打在了他的身後,好在只是普通口徑的彈,只要處理的及時,應該不會危及生命。
心中剎那間鬆了口氣,我拽著他用腳蹬水,姿態不甚美觀的辨認了一下方向,盡可能往西南角游去。
我倒是很願意在海面上冒個頭瞧瞧局勢如何了,可是看著海面上揚起的水花和浮浮沉沉的彈頭,我決定還是不要作死比較好。
印象中,我在偷芥末粉的時候,聽到有旅客洋洋自得的提起,西南角的島是他傢俬人所有的。
現在我和顧少卿落水的位置早就出了國內防鯊的界限,一旦血留的太多,引來那種生性殘暴的獵手,我和他就絕無生還的道理了。
顧少卿此時也有些清醒過來,抬眸看到我正帶著他狗刨的歡快,肩膀顫抖的笑了起來。
確定距離遊輪應該有一段距離了,我連忙和他一起浮出水面緩了口氣,沒好氣的白他:“笑什麼笑。”
“改天我有時間教你游泳怎麼樣?我在西邊還有個自帶游泳池的別墅,保證不讓別人看到你這丟臉的模樣。”他半點沒有被槍擊了的自覺,身體放鬆後輕飄飄的浮在了海面上,也不見他怎麼用力,卻飄得比我快多了。
我累的差不多快要虛脫,好在那遊客的島確實不遠,輪船又一直是朝著這邊行進的,來得及在真正虛脫以前爬到島上等待救援。
見我沒好氣的不搭理他,顧少卿墨黑的桃花眼寂寞的眨了眨,突發奇想的問我:“我怎麼不知道,你和季姐什麼時候有了那麼深厚的友情,讓你連命都不要,也要救她?”
不知道是不是我劫後餘生的錯覺。
總覺得他這話得十分平靜,半點不像是在為季姐擔心的模樣。
而且當時他神兵天降,完全可以選擇擊斃那兩個歹徒,再英雄救美的抱得美人歸。
可他什麼都沒要,連嘗試都沒有嘗試,直接選擇替我捱了一槍,飄在海面上冒充水母了。
我心中的疑慮像泡泡一樣一個接一個的往外冒,但現在還能支撐著狗刨全靠不想拖累他的骨氣支撐,一旦被他的答案氣個半死,可能真的就要被迫沉底,等待擱淺了。
他還是沒等到我的回答,伸出手撥弄著海水玩,仰面朝上的看著天上的月光,突發奇想的:“在城裡的時候,月光好像比海面上要弱的多了。”
這倒是實話。
我微妙的看了他一眼,發現在這樣明亮的月光下,他所有的表情纖毫畢現的印在了我的眼中。
同理,他看我的時候也應該是一樣的感受。
完這句話,他大概是被月光沉醉了,直到上岸前都沒再什麼廢話。
及至我們二人濕漉漉的爬上了岸邊,一個慘過一個的癱倒在了月光下的海灘上,我才終於回答了他的第一個問題:“遊輪絕對是和我八字不合,別什麼學游泳,我這一生都決定遠離大海,再也不來了。”
尤其是寧安安家的公主號,改天我瞧見她的時候,一定要控訴一下她找的清暉道人就是個廢物,否則我怎麼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同一條船上栽跟頭?
他煞有介事的蹭著我的腦袋點了點頭,頭頂頭頗溫馨的和我靠在一起,從口袋裡掏了個什麼東西塞進了我的手心:“吃嗎?我臨走時從盤裡拿的,很好吃的壽司。”
費力的舉起被沒戳穿的手臂,我開啟掌心看了一眼,發現所謂的壽司米飯已經被海水沖沒了,落在我掌心中的是一塊濕噠噠的粉紅色魚肉。
看在他特意送給我的份上,即便我根本沒有什麼胃口,也還是很給面的扔進嘴裡咬了一口。
“哦,不錯嘛,這是什麼魚?”
“聽是一種很特殊的金槍魚,藍色的那種。”
“這麼好吃還沒被人吃到滅絕,真是奇怪了。”
“不,已經快要滅絕了,所以你最好吃的珍惜一點。”
沒有營養的對話進行到了這裡,我終於比不過他的耐力,笑容中透著蒼白無力:“你的初戀情人姓季。”
他點了點頭,濕漉漉的發絲粘在了我的臉頰上,好整以暇的輕笑:“是。”
“季姐就姓季。”
“嗯。”
我終於懶得繼續和他打啞謎,側過頭去盯著他,忍無可忍的問:“所以她到底是不是你的初戀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