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瞭解,越是發現他的不可捉摸,實在不是個可以交心的存在。
秦當歸看我的眼神如同看著一個死鬼嬉皮笑臉的坐在他面前。
這一刻我倒是挺慶幸秦家已經完了,否則我已經算是的得罪了他,哪怕是看在白鳳凰的面上,我也未必能全須全尾的走出這裡。
好在秦當歸的怒氣向來是來得快去得快,眨眼間就已經恢複了那溫潤如玉的模樣。
“謹言,你想忘記她也就算了,為什麼還要逼著我和你一樣?”
他神色落寞的深深嘆了口氣,有些微醺的招呼酒保再來一杯,同時若有所思的側頭看我:“她的忌日,你會來吧?雖然我沒找到她的骨灰,可起碼還是給她立了衣冠冢的。”
衣冠冢啊……
我皺著眉頭聽明白了他的意思,很想直接告訴他別費這個心了。
可是他看我的眼神著實認真,好像我一不心錯什麼話,就會血濺當場一樣很是可怕。
沒奈何的,我只好點頭預設了他的邀請。
自己去給自己上墳的事情,這個世界上有幸嘗試的人恐怕少之又少,我要是隻將其當成一種難得的體驗的話,也許就不會感到心痛了吧。
秦當歸的唇角微微一勾,總算是露出了兩分笑意:“謝謝,我會將時間地點都發給你的。”
“好好好,都聽你的。”對於這種半醉不醉的酒鬼,我已經沒什麼別的話好了,反正他既然明確的不打算和靈兒師妹發展什麼深切情意,我也犯不著拼了命的將他往人家姑娘那裡推。
那樣不只是害了他,對靈兒師妹也不夠公平。
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活該做另一個人的代替品。
可惜秦當歸沒有看透這一點,並且在我們兩個人都已微醺的狀態下,不自覺的離我靠近了一點。
一種微妙的預感叫我不自覺的往後挪了挪身,心翼翼的嚥了下唾沫道:“秦少爺,你醉了,我找靈兒師妹送你回去。”
“我沒有。”他的聲音清冽,卻是不像是醉的厲害的模樣。
這也是正常的,畢竟即使我是白鳳凰的時候,也從來不知道秦當歸會放縱自己喝醉。
我心中剛剛舒了口氣,就見下一刻他二話不的抓起了我的手握在掌心裡。
他的掌心不同於顧少卿的幹燥溫暖,反倒是透著一股沁入骨髓的涼意。
起碼在這一刻,他給我的感覺,也許比我更加像個死人。
我被冷的顫抖了一下,慌亂中抬眼對上了他的眸。
清冷一片,毫無波瀾。
他握著我的動作卻不曾放鬆……難道是我的演技有問題,才讓他看出了什麼不得了的端倪?
我試探著抽手,同時苦笑著道:“秦少爺你別玩了,這裡可是錦亭,要是被人看到的話,我的麻煩可就大了。”
“你對那個顧少卿,真的在乎嗎?”秦當歸仍然是沒有放開我的手,視線灼灼的落在我的臉上,揣摩著我的心事:“還是你只是貪戀顧家的權勢而已?就好比你也曾經為了權勢出賣過她一樣?”
前一句話我苦笑連連,後一句話我卻是連笑都笑不出來了。
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時至今日,我已經不希望再聽到任何人提起。
心中冰冷,面上的表情也瞬間冷淡了下去。
秦當歸察覺到了我隱而不發的怒火,慢條斯理的看了我一眼,才緩緩的收回手去。
當著我的面,他從西裝口袋裡掏出了一條burberry的手帕,好像是碰過什麼髒東西一般,一根一根手指細致的擦過。
誠然這個動作非常傷人,可是由秦當歸做起來,總有一種理所當然的尊貴,令我連生氣都顯得毫無道理。
更別在某種意義上來,他會這樣明顯的動怒,竟然是在為白鳳凰鳴不平。
是在為我而不甘和難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