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中年大叔的面前,老張僅剩的左臂順著褲兜摸出了皺皺巴巴的煙盒,拿著下巴輕輕的開啟了煙盒的蓋子。老張欸了一聲,裡面還有兩根,雖然不多不過此時倒是可以一人一根。
拿著煙盒,老張露著一嘴的大黃牙衝著中年大叔示意了一下。
“老薑,來一根吧。”看著姜高峰沒動彈,張為民又晃了晃手裡的煙盒。
“不過我就兩根了,最多給你一根。”
聽到張為民如此說道,姜高峰方才掏出了打火機,髒兮兮的手還順著衣服上面抹了好幾把,方才小心的拿出煙,放進了張為民的嘴裡。
啪,打火機亮出了微弱的光芒,在這已近黃昏的時刻裡,短暫的照出了周圍的環境。
粗糙的水泥柱子,滿是塵土的水泥地面,露著鋼筋的水泥斷口,水泥,到處都是水泥。這裡是一片爛尾樓,在被喪屍追的走投無路之時,依靠著幾個最厲害的人強行突入屍群之中,得來的為止不易的機會。
爛尾樓這邊沒有什麼喪屍,這大概是姜高峰這幾天最幸運的一件事情了,上一件事情大概是在人生的末尾認識了張為民這個老傢伙。
陷入了回憶的姜高峰感覺到手指尖忽然有些微微的疼痛感覺,方才發現自己已經摁著打火機太長時間了,久到旁邊的金屬部件都有一點燒紅的感覺。
“來。”姜高峰將打火機湊了過去點燃了張為民嘴裡的煙,之後又把最後一根菸放進了自己的嘴裡。
啪一下,煙霧繚繞。姜高峰深深的吸了一口,沉浸在這尼古丁帶給他短暫的迷醉之感。煙只有兩根,但是這場中的人還有著好多,姜高峰又戀戀不捨的抽了一口,便遞給了旁邊童顏眼巴巴看著的一個傢伙。
兩根菸和火炬一樣的向後傳著,藉著那點點的星光,姜高峰看了一下身後的人群。
“老張,我們還有多少人。”姜高峰又問了一遍,但其實他心中已經有了答案,出來的時候有著300多人,但是現在這一看,恐怕就只剩下一百多了。
這不過才五個小時啊,只有五個小時就只剩下著一百多人了。姜高峰感覺自己的喉嚨彷彿堵著什麼東西,想咽咽不下去,想吐又吐不出來。
它就在那懸著,除了噁心你,讓你呼吸不了,它什麼也做不了。
“一百出頭。”老張顫抖的話語擊碎了姜高峰最後一點幻想,冰冷的現實終究還是降臨到了自己的身邊。
過了許久,姜高峰緩了過來,本來這種時候應該喝點清水,但是不幸的事情不是隻有一個,為了逃命,最後一點的物資已經被迫丟下了。
姜高峰雙手在身上摸了又摸,總算還是找到了一點吃的東西,一袋子巧克力,還有一袋子的壓縮餅乾。只可惜的是沒有水,不過前幾天下過雪,或許能在樓頂找到一些還沒有化掉的乾淨的雪。
他把那兩袋吃的交給了老張,再三說道。
“老張,你幫我分一分,給大傢伙都分一分,儘量保證每一個人都有一點吃的。”
“誒。”老張沉悶的聲音傳來,他答應了這件事情,但是老張此時並沒有離開這裡,不光是他,還有著其他人,他們藉著外面最後一點微弱的陽光靠攏在姜高峰的身邊。
低沉的哭泣聲傳來,幾個受不了場面的女孩哭了出來,但是很快就被旁邊的人捂住了嘴,現在還沒有完全安全下來,至少要等到外面的喪屍都散去了才行。
有時候哭也是一種恩賜,只不過現在人類哭的權力也被剝奪了。
“去分吧,我沒事,我沒……”聲音戛然而止,姜高峰走完了他最後的路程。
老張伸出了左臂,想要合上自己新認識的朋友的眼睛,然而不論自己怎麼去做,那雙眼睛他就是不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