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為何寧恩公她如今打扮得女子模樣?”
二姨娘竹嫻隱隱覺得事情不妥,故意混淆性別身份當謀逆罪論處,若是情節嚴重還會株連六親,這可萬萬使不得。
如今眼多口雜,被傳出去了,就算林承辛如今已是一品朝官,有太子在後護著,但也架不住流言蜚語,行事還是要萬千小心。
可林承辛好似完全不在意,他輕笑:“辛安本就是女兒身,只是以往不得已裝作男子罷了。”
林老夫人緩過神來,她又打量了一下寧辛安,著了女裝的她果真是明媚佳人,相處過半年,品行上也是端正博學,但這謀逆之罪,林家可萬萬擔不起。
“子染,進正堂說罷。”林老夫人屏下一幹眾人,只留下幾個貼身伺候的丫鬟,帶著微妙的心情領著人去了正堂。
方青山看了看寧辛安,頗加肯定道:“放心吧,承辛已經不是以往的承辛了,他有能力護住你。”
寧辛安似懂非懂,林承辛摸摸她的頭,跟著去了正堂。
從書房裡出來的林國正此時已在正堂坐著了,見林老夫人面色頗為奇怪的進來,還在想是出了什麼事情,後面跟著進來的是方青山,二十年前曾有幸在商會上見過,他那時還僅僅是一個不大的小商戶,與方青山這種朝官並沒有多大交集,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除了兩鬢斑白了些,竟然沒有多大變化。
林國正起身去迎:“方大人久仰大名,沒有親自遠迎是老夫的過失。”
方青山牽著四喜,見林國正也頗為恭敬的笑道:“哪有,老夫沒有提前知會,是不速之客,老夫才該賠禮道歉。”
“方大人真是說笑了,請坐請坐。”林國正喚小婢上茶,方青山落座之後林國正才看見後面的林承辛,目光移到了他的身側,那是一個容貌極其美豔靈氣的姑娘,竟和那位寧恩公長得一份無二。
“這?”林國正訝異,此世間還有如此長相相似的人嗎?
寧辛安與他面面相覷,有些侷促不安,她硬著頭皮沖他笑道:“林大人,好久不見。”
熟悉的嗓音,還有眸裡的慧黠靈氣,林國正訝異:“你是寧小恩公?”
寧辛安頗尷尬的點點頭:“是我。”
林國正有些怔楞,寧小恩公兩個月前遭曾家暗算墜河生死未蔔,至今沒有找到屍骸,這和寧恩公長相一般無二的小姑娘家,竟然會是寧小恩公?
林承辛擋住了林國正打量的視線,他抱拳揖首:“爹,請允許孩兒將此事好好與眾人說清。”
坐在主位上的林老夫人說道:“國正,聽子染的。”
林國正坐回主位,看著自家孩兒細致認真護住那位姑娘的模樣,心下有些瞭然,卻又怕是林承辛因痛失兄長而鬼迷了心竅,將這姑娘作了寧小恩公的替身。
“怎麼回事?”林國正輕問,他一向不多幹預林承辛的事,他有自己的想法和主張,如今貴為一品朝官武親王,他更是放他而去了,哪怕這個姑娘不是寧小恩公,只要林承辛願意將她放在身邊,他這個做爹的也沒有阻攔的道理。
林承辛當即跪地,堂上的人都嚇得倒吸一口氣,雖他們是林承辛的長輩,以他現在的身份早已不需對他們行三跪九叩的大禮,這一舉動,讓正堂所有人都啞口無聲。
寧辛安咬緊了唇,與林承辛並肩跪地。
“爹,各位長輩,”林承辛揖首:“這位姑娘是寧辛安,就是從小伴我左右的兄長,她迫於時局動蕩不得已觸法,女扮男裝護我周全,如今孩兒想要娶她為妻,不是為了這麼多年來的恩情,而是孩兒真情實意的愛慕於寧辛安,請各位長輩們成全。”
堂上眾人無言,這沒有預兆的一出,讓大家都處於震驚中回不過神來,這寧小恩公與他們同個屋簷相處了半年有餘,品相都是數一數二的好,與他們來往也頗為親密,卻沒想那溫潤如玉的少年郎君,竟然是個嬌滴滴的女兒家。
方青山在一旁淡淡的飲茶。
寧辛安低著頭,看著青石板上的華路紋理,他的每一句話都落在她的耳裡,她也曾覺得,林承辛會選擇與她在一起,是因為這十幾年來的朝夕相處,裡頭的親情和依賴讓他分不清對她的情愫究竟是哪一種,這一番話,他從來沒有對她說過。
不是為了這麼多年來的恩情,而是真情實意的愛慕於她。
心裡莫名的安定,若是林家不同意,律法不同意,她就拐帶著小萌辛,跑路到沒人認識的地方,重新過起從前的日子,把他牢牢地綁在身邊。
然後給他生個一打的小蘿蔔頭,圍著他成天喊爹,讓他一個頭兩個大,跑都跑不了。
饒是如此嚴肅的場合,寧辛安低頭盯著青板石,竟笑出了聲來,在靜默的正堂裡顯得格外清晰。
眾人:“……”
這個姑娘莫不是墜橋時磕傻了腦子?
林承辛抿唇笑,帶著寵溺的無奈,這可真是個妙人兒,別的姑娘家在遇見這種見長輩公婆的場合,正襟危坐還來不及,竟然還能夠笑出聲來。
林國正覺得寧辛安這位姑娘著實有趣,他笑問:“寧姑娘在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