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有備而來。
吩咐小廝將抬箱帶回房中,折騰下來已經快午時了,林承辛也沒了去店鋪的念頭,準備回房細細勘察一番。許是太子對他在戰場上不太信任,此行隨著他去邊關的,除了蘇亦清外,還有不少站中間黨派的武將,雖不全歸順於太子,處於觀望狀態,卻也是作戰經驗頗為豐厚的得力武將。
只不過林承辛有統領他們的權力罷了。
讓他們聽順於一個從未領兵作戰過的新人郎君,怕是又要下一番苦頭。
不過有他們在,勝算倒也大了不少。
林承辛邊想邊往右廂走去,他得尋個合適的時間告知林府的幾位長輩,此行一去,是兇是吉都沒有定數。
正想著,拐過了長廊就遇見林國正,他正從書房出來,對於府中剛來了貴客,也毫不知情。
“爹。”林承辛喚道。
“子染你來得正好,”林國正喚他到了書房,桌上還攤著一副晾幹中的字畫,畫紙上躍然于山林中的老虎栩栩如生,神態頗為生動,只是山林之王的眼睛還未點上,看起來溫順不少。
林國正將狼毫從硯臺上取下,遞給林承辛:“老夫這點睛如何都畫不好,子染代老夫點上罷。”
他接過狼毫筆,望著桌面上攤開的畫作,這等□□畫工,怎會點不好呢,他斂眸,仔細看了一番,才鄭重下筆。
筆下的猛虎,仿若要從叢林中躍然出紙面,張著血盆大口,獠牙外露,虎虎生威。
林國正贊不絕口的觀賞了好一陣,林承辛站在一旁,望著他難得大笑的側臉,歲月留下的皺紋淺淺的一道溝壑,兩鬢的銀絲藏匿於黑發中,卻也掩不住他的老態。
竟沒想到,他也上了歲數了。
林國正小心翼翼的拿起紙鎮壓住畫紙,待它自然晾幹:“子染,這次回京可有什麼打算?”
林承辛抿唇,剛剛一事已成定局,如何也瞞不住,他如是回答,盡量委婉些讓他接受:“爹,孩兒要奉太子之命,”他抬頭望著林國正,那縷銀發有些刺眼,他撇過頭不去看:“率兵前往邊關,鏟除淮南王逆黨。
”
林國正手中的青瓷紙鎮哐當一聲落在地上,碎了一地,林承辛不忍得看著他有些顫抖的手,屋內突然間靜了下來,兩人皆是無話。
半晌,林國正扶住實木桌,撐起身子,開口聲音有些發抖:“何時出發?”
“三日之後。”
林國正就著撐住桌子的姿勢,半晌都沒有動作,林承辛皺眉去攙扶他:“爹。”
“亦好,男兒保家衛國,志在四方,怎能困於這市井商場之中,你且放心去罷。”
林承辛攙住他的手臂,掌中都是硬骨的瘦弱,微微的顫動著,林承辛不忍得應下。
本就不是善談的父子兩此時亦無話可說,林國正緩了緩,嗓音裡都是嘶啞,帶著淡淡希冀的乞求,輕道:“非去不可?”
心被這四個字擊中,林承辛鼻尖有些泛酸,靠得近了,才發現銀絲縷縷,藏匿不起來的衰老讓他眼眶有些泛紅,他答道:“是。”
等他此行凱旋,他們就能真正的過自己的生活了。
“這事不要與你祖母提起,恐她受不了。”林國正強撐起來,拍拍眼前比他還要高上一頭的少年郎君,早已與一年前回府時不一樣了,如今雄姿勃發英氣逼人。
林承辛點點頭。
三日時間並不多,他還得進宮與那些隨同武將商議,此行一去不知歸期,他有很多事情放心不下。
尤其是寧辛安。
她還在襄州等他回去。
“爹,孩兒請求你一事。”
林承辛望著林國正,一臉鄭重。
“每十日寫封家書寄於襄州方府報平安,以我的名義。”
作者有話要說: 周更*1
冷評體質說的就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