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書房繞出來,剛出右廂的大門就見亭臺旁的流水假山上躺著一個人,走前發現林子澤仰躺著吹涼風,舉高一方絹紙出神。
四顧無人,林承辛納悶,這又是整的哪一齣?
“兄長在這裡做什麼?”抬頭望向高處的林子澤,對方側頭看了他一眼,翻身背對著他:“你別管我。”
神經兮兮。
林承辛邁步離開,暗道今日怎麼老遇見莫名其妙的人。
“我要你上蘇府提親。”“你以為憑這個就能威脅我?”“……你不害怕?你這可是擾□□常的禁忌!”“不怕。”
他不耐煩地甩甩頭,將今日花園內的談話拋去,素未相識的人第一次見面就談婚論嫁實在是荒謬,他可不認為一個女流之輩能威脅他強娶強嫁。
跨進西廂的院門,裡頭空無一人,就連守衛小廝都不知蹤影。房門緊閉一片安靜,林承辛皺眉,就連在門口候著的那個小婢也不知去向。
快步上前推開房門,裡頭也一片安靜,屋內有風輕輕撩起紗帳,朦朧一片什麼也看不見。林承辛走向紗帳深處,細軟的薄紗將他納入,骨節分明的手撩開紗帳闢出一條路來,裡頭是寧辛安的床榻。
夢中的寧辛安在迷霧裡奔跑,無論哪個方向皆是白茫茫的一片,身上不知那一處地方受了傷,隱隱作疼,無休無止的奔跑,筋疲力盡也尋不到出口,無邊無際都是迷霾。
“寧辛安。”
有人在輕喚她的名字,她睜大了眼睛四處張望,是誰?
又是無休止的奔跑,耳邊的呼喚聲卻已經沒了,她著急的去掙紮,是誰?是誰再喊她?
額頭突然一片溫熱,她猛地停住,一隻手撫上了她的額頭輕輕的摩挲,眼前突然綻開了一道白光,她被刺得睜不開眼睛,她尋著那掌心的溫度跑向白光。
她向出口跑去。
林承辛坐在寧辛安床邊,慢慢收回附在她額頭的手舒口氣,看著她寧靜的睡顏,原來沒有生病。
輕輕將被子給她蓋好,吱呀一聲門被推開,有人走了進來,林承辛掀開紗帳走出去。
清荷端著還在冒熱氣的紅糖水瞪大眼睛看著從紗帳內走出來的林承辛,三少爺怎麼會在這!慌張的將端盤放在案幾上,伏地跪下。
“三三三少爺,你怎麼來來來了?”清荷以頭點地不敢抬頭看他,生怕他發現了寧恩公的秘密勃然大怒。
在案幾旁坐下,他看著伏地跪下瑟瑟發抖的小婢:“怎麼不在門外守著?”園中空無一人,只留著寧辛安在屋內,他面色陰鬱語氣不善:“其他人都去哪了竟敢翫忽職守!”
不帶一絲溫度的話語砸來,清荷腳下一軟差點跪不住,眼淚不受控制的掉,三少爺本就冷麵涼薄這動起怒來更是讓人害怕。一炷香前寧恩公暈厥,害怕下人進屋撞破身份尋了個由頭撤掉了守衛,不過是眯眼功夫去給寧恩公熬碗紅糖水暖身補血,這三少爺就過來了!
“我我去給寧恩公熬熬……”清荷著急得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眼淚汗珠一塊掉:“湯藥。”
低頭看了一眼案幾上還在冒熱氣的藥汁,林承辛問:“這湯藥有什麼用?”
沒有生病的人喝什麼藥?
清荷這回真編不下去了,再說下去可就暴露了,急得直冒冷汗。他輕敲桌面眼神淩厲,不悅的重複了一遍:“我問你,這湯藥有什麼用?”
“壯陽。”
一道聲音從帳內傳來,林承辛快步向前,寧辛安倚靠在床頭不悅的瞪著他:“你也要來一碗嗎?”
被噎得無話可說,他看了一眼面色不好的寧辛安,他明知她是男子,男子服用這類補藥再正常不過了,下意識瞄了眼她平坦的胸前,內心複雜。
見三少爺坐在恩公床前,清荷怎麼看怎麼不妥。若是以前她覺得再正常不過,但現在知道寧恩公是女子之後,這寢榻怎麼可以讓男子隨意就坐啊,而且她還來不及將那帶血的床褥撤掉!
見他不說話,寧辛安忍住腹部傳來的痛感:“你找我做什麼?”
“你從早晨開始就沒有用膳,我來看看你。”林承辛討好般為她塞好被子。
她不領他的情,拍開他的手:“你又派人跟蹤我!是不是那個阿福!”
“我是為了保護你。”“你是為了監視我!”
寧辛安瞪著他:“林承辛林子染!我說了我十五走就是十五走,我不會提前跑掉你擔心什麼?”
話剛落下,腹部一陣痙攣,寧辛安捂住腹部疼得叫了出來,林承辛驚慌失措的去檢視情況,被寧辛安按住緩了一陣。
寧辛安不爽的瞪著他,要不是他拉著她去學馬,她至於受這個苦嗎!
“我撤掉阿福就是了。”生怕寧辛安氣得腹痛難忍,他無奈點頭迅速應下。
她沒好氣的看著他:“去把我的壯陽藥拿來!”
林承辛聽見這藥名心頭複雜,哥哥已經比他強勢還要在身體上強勢過他嗎?小萌辛不高興,卻還是乖乖地從案幾端來藥汁,企圖挽回一下自己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