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定好去五通廟祈福的日子很快就到了,林府丫鬟小廝將要祭神用的香火紅燭都準備妥當,還備了些瓜果點心給主子們解饞,五通廟在京都城北來回得耗上半日,中午怕是要歇在廟中,於是又備上幹糧冷盤,竟也帶了滿滿一馬車物資。
四位主子此時正在偏廳用早膳,許久沒有起過大早的寧辛安看著滿桌清淡的早膳提不起胃口,如同往日這個時候她正做夢呢,都怪林承辛這個家夥!
幽怨的瞪了一眼坐在對面的始作俑者,林承辛強行忽略來自她的不善,悠閑自在的喝著茶湯,還不忘看著管事一大早送來的賬子,慢條斯理的模樣彷彿有耗到正午才出發的勢頭。
表妹喬初榮今日身著一身青藍衣裙,微微拖地的輕紗顯得不盈一握的曼妙身段,面容略施脂黛,眉目含羞,自是一般認真打扮過了,輕輕膘了一眼在旁的三表哥,更是嬌羞作態的緩緩小口咀嚼著早點。
寧辛安強撐著睏意無語的看著兩個人,吃的這麼慢還出不出發了?
“如果三弟有要事忙不如今日就不出行了吧?”林子澤早早地就放下碗筷,幹眼等這次出行真正主人公們慢慢用膳,看這兩位竟有把早膳吃成午膳的勢頭。
寧辛安感覺到自己的黑眼圈都要垂到下巴了,此時贊賞的看著林子澤,兩人在這種時候竟達成了高度的心理統一。
三少爺林承辛自是求之不得的,只要照常出府然後各回各的鋪子裡待個一整天,傍晚大家聚一塊裝作玩耍歸來哄哄老夫人,就算是交差了。林承辛不敢相信在此時竟也和他兩達成了心理統一。
剛聽大表哥話落下,表妹喬初榮可就慌了,自打知道要去五通廟祈福之後她就一直興奮地沒睡著,到了赴廟日子她起了個大早沐浴梳洗,換上了她最喜愛的青藍留袖裙,梳了官家小姐們流行的垂鬟分髾髻,滿心歡喜的期待卻要落空了這可怎麼行。
“這可不行啊大表哥,外祖母知道了會責罰我們的。”寧辛安看著她把嚼了半天的那塊糕點一口吞下,心中終於痛快。喬初榮有點慌繼續補了一句:“時間也不早了我們現在出發吧?”
席間一片沉默,三兄弟十分鬱結,如若半路各跑各的這個小表妹可咋辦啊。
見他們不說話喬初榮心下委屈,“各位兄長莫不是嫌棄初榮是三姨娘那邊的人,不願與表妹遊玩?”
三人想到那位潑辣囂張的三姨娘,若是知道他們這樣對待她的外甥女,就算是臥病在床也能攪得林家雞飛狗跳,尤其是從小見識三姨娘本事的林子澤竟不自禁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們還有什麼好說的,大家安撫了一般才讓小表妹笑顏欣欣,林承辛將賬本交於在旁候著的管事,放下湯匙起身:“時辰也不走了,我們上路吧。”
寧辛安困得都能睡過去,不情不願的站起來:“上路吧。”
林子澤感同身受的點點頭。
一行人來到林府門口,一同出行的僕人早已待命許久,馬夫牽來三匹駿馬,隨一臺金頂馬車,林子澤兩兄弟翻身就上了馬,動作幹淨利落,兩位俊美的少年郎騎於馬上,英姿颯爽面冠如玉,正是意氣風發的少年年紀。
寧辛安是知道林子澤擅騎術的,但她竟然不知道小萌辛居然也會騎馬了,看著利落的上馬姿勢她都震驚了,在襄州時飯都吃不起更別說騎富貴人家才能有的馬了,後來被收留,那清廉到騎驢去衙門的方州長家更是不可能養馬了。
“饅頭你什麼時候學會了騎馬?”寧辛安驚訝的問他。
“在你每日睡到日上三竿時。”林承辛坐在馬背上俯視她,她順著仰頭看他,他心下一凜,他這個哥哥長得是真好看啊。
林子澤是知道饅頭這個小名的,在眾多僕人和小表妹面前一派正經,雖然每次想到這個具有濃濃鄉村氣息的小名與他那冷若冰霜的弟弟掛鈎就非常具有沖擊感。
喬初榮卻是第一次聽這個小名,三表哥在她心中的形象有點崩塌,她望向馬背上微微含笑看著寧辛安的三表哥,有稜有角的臉在晨光下顯得俊美異常,她嬌羞一笑,三表哥就是三表哥,就算叫饅頭也很玉樹臨風。
“你磨磨蹭蹭什麼呢,快點上馬出發。”林子澤見寧辛安猶猶豫豫的不上馬催促道。
她倒是不慌不忙的看著比自己高大上一倍的駿馬,朱紅色的毛皮蹄爪堅實有力,還墜著林家馬庫的銀徽看上去就和外面的妖豔馬貨不一樣。可愣是不一樣她也不會騎啊!
“我尋思著今日陽光會很毒辣,我還是與喬姑娘坐馬車吧。”
林承辛看著她笑,他知道他這位哥哥最不喜運動鍛煉,別說是騎馬了,她連走幾步都氣喘籲籲。
“你還是不是男人還與人姑娘家搶馬車坐。”
寧辛安瞪了一眼說風涼話的林子澤,在受皮肉之苦和尊嚴受辱兩項抉擇中她選擇了後者,正義凜然的道:“我不會騎馬。”
果不其然林子澤笑得差點從馬背上翻了下去,在推崇文武雙全的皇朝,男子不會騎禦之術無異於男人床笫無能。寧辛安十分不爽:“你再笑你就自己去哦。”
果真閉嘴了,他們可是約好了到了廟門就和他們分開自己去尋樂子,她跑了可怎麼行。
“兄長與表妹共乘一輛馬車吧,時辰不早了我們早點出發早點回府。”林承辛吩咐下人在轎子中多備一張毛毯,今日雖太陽高照但冬日的寒風還是不可小覷。
於是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往城北五通廟前進。
金頂馬車內暖意融融,為了怕這個表小姐受凍搬了不少暖爐上來,還備上了毛毯瓜果,寧辛安沾光享受著表小姐的福利待遇,在馬車一搖一晃中險要睡著。
“寧公子與三表哥從小一起長大,感情自是深厚的緊吧?”初榮倩倩一笑將糕點盤子從食盒裡拿出來推到寧辛安邊前。
早膳未用的寧辛安低血糖又犯,拾起一塊梅糖糕:“還行吧,畢竟我比他年長三歲,自是要照顧他多一點。”
“那寧公子應最清楚三表哥的習性,不知三表哥喜愛些什麼厭憎些什麼呢?”她來林府已經快四五天了,都沒有和三表哥有過交談,詢問他身邊的僕從也不能得知些明細,在年前她就得回喬家,不就相當於白跑一趟了嗎?這寧公子在三表哥流落在外之時就伴與身旁自是比那些下人要知道得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