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還是得我來。”
“有這個必要嗎?”話雖如此,寒冰還是起身,向後退了退。
在火光的炙烤下,焚香者周圍的冰晶完全融化,化作一灘血水順著縫隙流入噴泉。
兩種不同的液體涇渭分明,互不相容,在清泉不斷地排擠之下,血水外溢,向著花冢回流。
那些如同爛泥一般的身體,也毫無顧忌地粘連在一起。
它們根本不在乎是誰身上的肢體,也不在乎那到底來自何處。
骨骼堆疊在一起,血肉則是如同蠕蟲一般包裹在它們的表面,形成一個新的個體。
四肢?五肢?亦或是各種肉體拼湊在一起的生物。
絕不能用人類的理解來進行衡量,不可名狀之物。
沒有頭顱,沒有四肢,沒有心臟。
它們到底是以一種怎樣的形式存在,它們到底是從何而來。
恐怕在維克德列爾中,知道的也只有寥寥幾人。
燭光尚未亮起,天色在一瞬間晦暗,彷彿陷入深夜一般。
滿目的星空與銀河匯聚,唯獨沒有月亮。
畫家放下自己的調色盤,將畫筆重新插入畫杯,緩緩起身。
零星的火焰如同墓地中亮起的鬼火,渺小,軟弱,無力。
只有那些膽小的傢伙,才會感到恐懼。
畫家毫不掩飾地撩起左手的袖子,露出早已病變結痂的左臂,很難想象到底是什麼疾病能夠爬上他的肩頭,又是什麼,能夠讓它殘存。
“起初,神說,要有光,於是就有了光,神看光是好的,就把光暗分開了,神稱光為晝,稱暗為夜,有晚上,有早上,這便是第一日。”
畫家舉起左手,如手握寶珠般放在身前。
“當天色黯淡,唯有星光之時,真正的黑暗,便出現了。”
搖曳的燭光對映出焚香者的樣子,他們的影子投射在身後,被不同的光線拉得老長。
無數細膩的手掌從陰影中鑽出,通體漆黑,猶如迷霧中的陰影,猶如不可見視界之中的孤島。
一旦被不相干的人觸碰便會在第一時間化作泡影。
然而它們,卻握住了焚香者的腳踝。
“瞎!!”
所有的陰影都連成一片,如同沼澤一般將整個花園覆蓋。
就連站在入口的伊丹都能感受到來自靈魂深處的威壓,陰影與陽光,只有一步之隔。
“臥槽!”
一隻相同的手腕同樣抓住了伊丹的腳踝,即使他的另一隻腳已然跨出了陰沼的範圍。
無所憑藉,無所殘留。
即使用物理學聖劍也無法碰觸,它似乎只是某種力量,它似乎,並不存在,越是想要掙扎,它就抓的越緊。
伊丹只得深吸一口氣,閉上了雙眼。
“陷落,我們終將重逢。”
隨著話語落下,無數來自陰影中的手骨瘋狂地湧動著,撕扯著石臺中的一切,並將它們一同向下拉扯。
原本足以支撐巨石的地面如同沼澤一般柔軟,向下陷落,拖拽著所有在場的焚香者一同陷入陰影之中。
掙扎,不過是臨死前哀嚎罷了。
離畫家最近的焚香者露出一張血肉模糊的面孔,口部撕裂,溢位尖利的獠牙,舉起一旁的蠟燭,對準了眼前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