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殷墨寒似乎從中找到了當年熟悉的影子，這讓他更加篤定面前的人沒什麼變化，他還是當初那個自信光芒的少兒朗。
今時不同於往日，殷墨寒早已在時間裡慢慢變了，隨著年齡的增長越發的老道，很多事情都變得謹慎無比，不敢輕易的下結論，不敢衝動行事。
可他完全不一樣，少了世俗的牽絆，如今的樣子沒有多少變化，依然我行我素慣了，殷墨寒這般想著，越發覺得面前的男人不可理喻。
江文絡才不管他怎麼看自己，舉著雙手盯著手中透明的一個物件，態度特別的認真，殷墨寒抬著頭去看，好奇道：“你在看什麼？”
“沒什麼”他隨手把東西收到懷裡，看著殷墨寒，面上一本正經的看著那有毒的茶盞，裝若無意的問道：“你知道這裡面到底是什麼毒嗎？”
殷墨寒皺了皺眉頭，這個他還真是不知道，太醫院檢查過了，只確定這是有毒的東西，至於是什麼成分還沒有研究清楚，應該是某種混合的毒藥，具體是什麼，短短時間內還是很難查出來的。
“不知道，你有眉目？”既然他如此篤定這件事情可以做到，又主動提及這個事情，不免讓殷墨寒產生錯亂的感覺，或許他真的沒有開玩笑，把什麼都掌握在了自己手裡。
以前的江文絡憑著超高的智商，為所欲為，任何事情都能妥善的解決好，他適應一切的能力遠在人的意料之外，這麼想，莫名還有幾分期待。
“我有解藥”不知何時，男人的手中多了一個玉石瓷瓶，他舉著瓷瓶，眉目帶笑，自信讓那雙眼睛越加璀璨。
“可以給我嗎？”在不知明的情況下，殷墨寒不確定他手中的東西到底能不能解總督大人的毒，但這個問題也不難解決，只要拿到東西，讓太醫院進行鑑定，就能確定到底有沒有用了，而他心底劃過的第一件事情則是：
“蘇茵需要它”
男人把東西遞到他面前，淺笑道“什麼時候跟我如此客氣了，以前的你可不是這樣，我來此，就是幫你解決這個事，一瓶藥算得了什麼？”
“你也知道人是會變的，那這麼多年，你連小景都不管了，就這麼消失了，你到底是怎麼想的？還是說，有什麼難言的苦衷？最起碼，你得給我一個交代吧！也給小景一個交代！”
“兒子你還想不想認了？這麼多年你都沒管過他，現在回來了，也不做任何行動，你這樣，對得起鳳語嗎？那可是她的孩子，你怎麼忍心？”殷墨寒開始喋喋不休的教誨，這麼多事一直壓在心頭，找不到一個可以宣洩的地方。
上次他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殷墨寒已經被驚喜衝昏了頭腦，在驚喜過後，只剩下了許多許多無法解答的疑惑，這些疑惑壓在心裡頭，讓人喘不過氣來。
他甚至都忘記了自己正在查案，偏轉話題的去聊這個，直接影響到自己的效率，在面對江文絡的事情裡，他還是保持不了自己的鎮定。
“我不忍心，可我有什麼辦法？有些事情你無法理解，也不會明白，更不會去經歷，是我對不起鳳語，對不起小景，以後，我會用行動去證明，去彌補，不會讓他們受任何欺負，你相信我，好嗎？”
看對自己如同親人的兄弟，江文絡言語哽咽了，多年來孤身闖蕩，不累嗎？當然累，可一想到心頭的摯愛，所有的累都化為雲煙消散。
他願意這樣累一輩子，也不想在漆黑的夜晚，用手指臨摹她的模樣，他想要真實的，觸碰她的容顏，感知她的溫度，讓他知道，她真真切切的站在自己面前，不只是一個幻像。
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只有他自己知道，這麼多年來的不容易，這些不容易，他無法對面前的人說出口，若真說到因果，這都是自己應該承受的後果，他認了。
殷墨寒嘆了口氣，知道面前的人不會對自己說明那些事，難免有些失望，世事變遷，很多東西真的變了，曾經無話不說的好兄弟，如今各自懷著自己的心思，扛起了生活的重擔。
“你不願意說，那就算了，我管不了你，若你真有一絲把我當成親兄弟的念頭，也不會不辭而別這麼多年，就連小景，你都可以不要，那我，又算得了什麼呢？呵呵”
面上不禁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意來，嘲笑自己的可笑，這番話，倒不知道是說給他聽的，還是給自己聽的。
江文絡表情複雜，怔怔看了他許久，扭了扭頭，沒想要解釋，徑直出了門去。
殷墨寒看著他的背影，心底沉重無比，忍不住喊道：“你還是這樣，沒變過…”
我以為鳳語的失去會讓你顧慮到別人的感受，不要總是把情緒壓在心底，要學會與人分享，可其實，你根本就沒想變過，十五年了，十五年都不能改變你。
這是殷墨寒心底一直壓抑的話語，最後一段話，哽咽在喉間，怎麼也說不出口。
男人行走的背影略有停頓，剛毅的側臉看不清表情，糾結許久，邁著沉重的步伐遠去。
殷墨寒一直盯著那個身影，直到什麼也看不見了，才收回那落寞的目光，整個人癱軟在了椅子上，沒有半點心思繼續查案，整個人都是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
緊跟在殷墨寒身側的侍從，第一次看到從容淡定的將軍這般失態的表情，離去的男子他從未見過，但從兩人的交談中也能聽出些許端倪，將軍對這個男子該是有著極深的感情，這還真是個稀罕事。
他一直以為面前的人只會專心處理政事，輔佐帝王，除了偶爾關心一下妻子兒女之外，始終都是一副平淡至極的表情，無喜無悲，無恨無怨。
原來，他不是沒有，只是，沒有碰到“那個人罷了”，侍從跟在他身邊已經很多個年頭，對於自家將軍的喜好一清二楚，這種時候，不打擾，才是最好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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