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屋,長願被叫坐在地上的草葉席上,婦人佝僂著身體從箱櫃裡面端出了一盤蜜乾子,她溫粹溫厚的眼睛中帶著想取快女兒的暖意。
“乖囡,你最喜歡的蜜乾子。”她邊說邊把整盆的果盤子都交給了長願。
滿滿的一盤蜜乾子,裹著糖霜,整整齊齊地被擺放著圍成了三圈,盤底,其實已經出現了些條在蠕動的蟲。
長願看得倒是清明,她忍不住地問向了婦人:
“阿家,這應該是已經壞掉了……不能吃了……”
婦人原先並沒有注意過的,她這才端過去,快速地用兩根粗短的手指捏起一粒放入嘴中嚼了嚼,的確吃出了一種怪異難聞的味道。
長願要制止的手停格在了半空中,婦人垂下了難掩失落的眼,不安而幾乎難以繼續地斷斷續續說:
“對……對不起啊,乖囡,阿家一直……一直放在了櫃子裡面,想……想著慢慢地省下來,等……等你回來留……留給你的。”
不想那一等,就是幾年幾年為單位的計數。
坐在涼涼的草葉席上,長願被死死地揪住了心,她不斷地告訴自己不要哭,自己一哭,阿家那種容易發愁傷感的女人一定也會跟她一起哭的,她以為自己不在家就不知道嗎?她整天就是一張愁眉苦臉,這樣……怎麼有利於她病情的恢復啊?
“我……我先去……扔了……”字字差點都說不清楚,含糊地蓋過去,長願一把奪過果盤爬起來就衝出了房門。
婦人低頭耷腦地靜靜坐在原地,長願跑出去後,她喉嚨終於發疼到壓抑不住地時不時快咳了出來。
傍晚,吃過了晚飯的一家人,坐在小院子裡納涼,絮絮叨叨地說著話,長願挑挑揀揀地將這幾年在神社發生過的有趣事情講給二老聽,對於一些會讓兩人擔憂的事情她一字不提。
“我去接你的時候,小神官說讓你明年就在神社裡做個葵侍了,有個正兒八經的名頭,我倒沒有什麼意見,不過你阿家說要問問你的意思。”
樵夫拿著一把蒲扇時不時扇幾下,為另外坐在一起的兩人趕走山間夏夜裡翅膀飛沙飛沙的蚊蠅。
“柴房裡還剩下著一批木料,長願想在家裡再陪著阿家幾天,等到阿公第二次下山去木具鋪賣出了那批實木,我再回神社去吧。”這樣,阿公不在家的時候,她也能照顧在阿家身邊,其他再做道理吧。
自長願記事起,她就被送到了坐落在深山大谷裡面的長村神社作為預備葵侍培養,還在神社學習的那些預備葵女除了每當年近歲除的上日,也就是農曆初一的時候可以回一次家,其他的時間都由神社安排支配。
但長願不知為什麼,以往那些年年個除夕夜,單她會獨獨被神官指名留在神社裡面,是以在同輩的葵女們看來,長願跟神官之間共處的時間是最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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