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穆寬闊的房間內,擺放著薛永的靈位,旁邊的輓聯讓人心情沉重,牌位前,一個插著三支長香的香爐散發著朦朧煙氣,將牌位半遮半掩,有點虛無縹緲之感。
可是,這偌大的靈堂中,卻只有一個人,顯得空蕩蕭瑟無比。
薛齊身著黑白色的孝服,跪在蒲團上,閉上眼睛,靜靜的聽著身後的急促而故作輕盈的腳步聲。
“站住!”薛齊眼中不帶一絲色彩。
正走在院門口的幾個奴才聽著這話,嚇得直接跪在了地上:“主子,奴才家媳婦要生了,奴才得回去照顧她。”
“奴才家的老母病了,奴才得回去帶老母治病去。”
“我……”
“你家是不是房子被大火燒了,你得趕回去救火啊!”薛齊站了起來,幾個大步就走到要離開的幾人面前,狠狠的將幾人踹出門外:“要滾就趕緊給我滾!”
人走茶涼,鳥去巢空。在他們得勢之事,這些人哭著喊著要進薛家院子,在他們門等著他們點一下頭,就可以飛黃騰達,衣食無憂。現在,失勢了,這些人就巴不得離他們遠遠,生怕受到一點牽連。
那些曾今父親的手下,知道父親死了後,更是落井下石,添油加醋的歪曲著事實。他父親是以權謀取過一些財務,他們的家族在東海才這麼興盛,可是,又不光是他父親這樣幹,那些胥吏,哪一個手上幹淨,現在竟把全部的過錯,全部讓他父親背鍋。
別以為他不知道!本來他就是下一任的東海郡丞,他父親也讓他接觸了一些政務,可惜,這場變故毀了一切!
都是那個該死的亓陌!沒有他的話,他的大好前途正等著他。
“公子!公子!不好了,徐州城來人了!說是來接管東海職務的。”年邁的管家氣喘籲籲的扶著門進來:“公子,你和小姐帶著財務,先逃吧!”
薛齊眼前一黑,癱坐在地。屋漏偏逢連夜雨,本來,他以為東海本地的那些胥吏或,將會接管他父親的位子。這樣,因為他們也參與過貪汙,那他們就會將此事揭過,以防翻出舊賬,牽連到他們自己。這樣,自己和妹妹還有活路。
他已經看見了這兩天東海城內,那些父親昔日屬下,為了那個位子的明爭暗鬥。可是,現在卻有人告訴他,徐州要來人了。
其實來了也好,那些落井下石的貪官胥吏的下場一定很好看!
先不說徐州來的人會徹查此事,將他們現有財産充公來彌補貪汙的漏洞,到時候,他們將一無所有。連他這個男子都都不能忍受這種生活,何況他的從小嬌生慣養,錦衣玉食的妹妹呢?
他還知道,他父親可是聯合一些郡縣的人,想將陶謙取而代之,到時,那些人反咬一口,那他和妹妹,母親的下場,他也會想象的到。是淩遲、砍頭,還是?
他不敢去想他們的未來,面對他們的,是無盡的黑暗,無盡的痛苦。
薛齊想著這些,漸漸都快把自己逼瘋了。昨天晚上之後,他就已經沒有活下去的希望了,但是,妹妹和母親還在,他是家裡地頂樑柱。
痛苦的活著,不如死去,但是,他現在有茍活的理由。司馬遷尚能受宮刑後,堅強的活下來,他一定不能死的。
現在,薛齊化為死灰的心,又複燃了。他壓制下所有的痛苦,恐懼,回到蒲團前,開始為父親心誠的悼念。
上帝欲使之滅亡,必先使其瘋狂。
薛涵覺得,自己的一生就是一個悲劇。
從小,她就發現自己沒有朋友,所有人看著她,都是帶著敬畏與害怕,因為他爹是東海最大的官。即使有些同齡女孩來接近她,都是被家長要求的。
她每天做的事情,就是聽父母的話,聽女夫子的話,畫畫,學琴藝,刺繡,沒有一點的自由。
從小到大,每個人見到她,都在誇她漂亮,她也覺得自己是個大美人。但是,有一天,她偷偷溜出去玩,穿著平民的布衣,看到街上有好多人對她指指點點,那時,她才知道自己一直活在欺騙當中。
她也一直在欺騙自己,她在心裡告訴自己,自己就是一個大美女!她像往常一樣,過著錦衣玉食,受人奉承的生活,沒有一個人敢反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