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灼心,出行的人行色匆匆,好像這炙熱的天氣,讓人內心格外煩躁。
十萬塊轉手就沒了,張馳又變得一貧如洗,不過他根本不在意,或者說,現在的他不在意。
她說擰四年瓶蓋是為了鍛煉自己的雙手,以後搬磚起點比人高,於是,張馳來到了東城郊外應聘搬磚工人。
東城郊外這一片正在拆遷,許多包工頭都在招人。
張馳在遺棄之地學到那麼多驚世駭俗的一技之長,可真正到了實踐的時候,他才發現能派上用場的還是那一膀子氣力。
現實往往如此,不能說一紙文憑吃遍天,可少了那一紙文憑確實少了許多門路。
當然,年齡和經驗也相當重要。
張馳這二十出頭的年齡,一副大學生模樣,加上他看似瘦弱的身體,先天方面,就已經被許多包工頭否決。
“小夥子,我們這一行看似什麼人都能做,但事實證明,適合這一行的人並不多,能適應的人更少。”
這是張馳找到的第五個包工頭說的話,也是唯一苦口婆心勸他的一個人。
其餘四個包工頭,都是居高臨下瞥了他一眼,而後揮揮手把他轟走。
搬磚,也是一門學問。
“周老闆,我看這小夥子挺厚實,你咋不讓他試試呢?”工人當中,有個徐娘半老的婦女笑呵呵道。
在工地裡,女人一般都是稀罕物,不過並不代表沒有。
說話的女人是個三十多歲的寡婦,早些年男人在工地上因事故身亡,包工頭跑路,她一個婦道人家,找相關部門說理,也被人打太極一般推來推去,時間一長,這件事不了了之。
老實人,受了委屈,大多時候都沒地講理的!
上有老,下有小,不管生活怎麼欺騙、玩弄你,日子還是要過的,婦女也沒別的本事,所以只能靠一股子力氣來工地妻承夫業。
“秀兒她娘,這都入夏了,你還思春嘞?”一個工友打趣。
“小夥子長得是清秀,不過姜還是老的辣,秀兒她娘,你要是想男人了,還是俺適合你!”一個光著膀子腹肌顯露的工友笑道。
此話一出,現場頓時火熱,工友們紛紛起鬨。
“張大錘,你滾犢子,就你那玩意兒,還是留著自個剔牙吧!”秀兒他娘雙手叉腰,彪悍的一面顯露出來。
張大錘這麼個精壯男人,也被秀兒她娘彪悍的反擊給噎的臉紅脖子粗,而其它工友包括包工頭周建在內,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秀兒她娘,俺張大錘是牙簽還是鐵棍,要不你見識見識?”張大錘急眼了。
“來來來,老孃絕對不眨眼!”
“你也不害臊!”
“你以為老孃還是黃花大閨女呢?”
“……”
一番略葷的對話下來,張大錘偷雞不成蝕把米,潰不成軍。
場中笑聲不斷,遠遠的,張馳感受著這一幕,也是情不自禁咧了咧嘴。
“得嘞,你們幾個大老爺們還鬥不過秀兒她娘一個娘們,臉往哪擱呢?也不怕人家讀書人笑話!”包工頭周建瞪眼。
興許是周建為人挺隨和,工友們不但不打怵,反而一個個嬉皮笑臉,沒當回事。
周建也懶得搭理他們,轉頭看向張馳,語重心長道:“小夥子,聽哥一句勸,去別的地方找工作吧!”
又是一個逐客令啊?張馳苦笑一聲,他也不生氣,瞄了眼周圍的環境,最後目光停留在那輛正在裝磚土方車上。
他沉思了一會,道:“周老闆,你們裝車一般幾個人?”
周建皺了皺眉,看出張馳不死心,倒也沒有顯露不耐煩,而是耐心解釋道:“實話跟你說,我們裝車工人是缺兩,不過我說難聽點小哥你也別在意,咱這是寧缺毋濫。”
張馳當然不在意,他看了看正在裝車的兩個工人,如果按照周建說的還缺兩個,那也就是說,裝車工人正常是四人。
“周老闆,您就當我見識少,想長點見識,您再告訴我,這正常四個工人裝車,需要多久時間?”
周建話倒也不討人厭,沒有一般年輕人的心浮氣躁,所以他也耐心道:“大概半個鐘頭。”
“明白了!”張馳點點頭。
“嘿,那小哥你慢走,我就不送了。”周建叼了一支五塊一包的白沙,就要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