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齒摩擦之間還可以嘗出令人反胃的血腥味,視覺神經被壓迫的感覺使得視野都微微顫抖,糊成一片的景物在眼前晃來晃去,讓中原中也逐漸看不真切,他低下頭避開了太宰治的視線,推開了身邊擠過來的部下,他們都是beta,自然不會理解這種被壓迫的感受,而且還是在自己的異能被強制失控之後,就像是被層層牢籠囚禁住,讓他抬不起腰。
最快離開這裡的方式就是高空墜落,中原中也不知道他還能不能保住肚子裡的這個小家夥,痛楚是當然存在的,但是他還是選擇了從斷裂的閣樓木板上躍下,就和他經常在太宰治面前玩的把戲一樣,在落地前使用異能穩下身子,減緩速度踩在地面上,不過這一次沒人能給他嘲諷,從一片混亂中跌跌撞撞地擠出人群,渾渾噩噩地什麼招呼也沒打,自己開車去了港口的私立醫院。
太宰治被逼到進入了易感期,這會兒應該已經被人按照他的吩咐帶去了什麼鶯歌燕舞的地方,有甜美的oega供他享用和舒緩。中原中也確實是打算在這次戰鬥之後和太宰治坦白,但是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太宰治進入了易感期,如果說自己幫他緩解的話肯定是不行的,最主要不過是因為現在的身體狀況不允許他再磨磨唧唧地和太宰治說這些。
隸屬於黑手黨的醫院當然接待過各種槍傷刀傷的傷患,即便是這樣,一身是血的中原中也奪門而入時,也還是把不少醫院人員嚇了一跳,幾個小護士立刻就迎了上來,簇擁著他往oega科走,離開了資訊素壓制劑的作用範圍,中原中也的不適感確實是消除了不少,放在以前他是絕對不會矯情到來醫院檢查的,但是現在可不是以前,肚子裡有著個麻煩製造機。
自從有了它,中原中也的生活就像是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一切都變了,各種惹人厭煩的事情也接踵而至,說它是麻煩製造機也不為過。
不過萬幸中原中也確實是沒什麼太大的問題,他遠離資訊素壓制劑的速度有夠快,幾乎是在剛開始作用時就離開了現場,更大的損傷是被牽扯出失控的異能,爆發性傷害和強行壓制幾乎打亂了他身體裡的所有生理平衡,在這種情況下,異能者oega生殖腔內的溫床就發揮了作用,只要母體沒有經受毀滅性的傷害,胎兒就不會受到太大影響,如果放在正常oega的身上,怕是早就流産不知道多少次了。
中原中也拒絕了躺在病床上的提議,靠在軟墊座椅上吊了一瓶葡萄糖,無色液體一滴滴順著細長的塑膠管進入身體時還帶著一絲的涼意,中原中也放鬆了身體,嗜睡的睏倦很快就襲了上來。
中原中也不敢去回想太宰治離開之前看他的眼神,就像是一盞艱難燃起的燈,瑩瑩閃爍,寫滿了名為期待的希望。
“中也那家夥呢。”
被強制塞進車裡的時候,太宰治壓住喉間的喘息,沙啞著嗓音問道,他臉上的潮紅已經明顯到快要燒起來,本能在促使他現在就去找個oega,如果他身邊坐著的不是beta,現在恐怕早就已經是一團糟了,朗姆酒的味道濃到彷彿一點火星就可以點燃。礙於偵探社裡的人不是apha就是oega,太宰治被交給了中原中也的手下。
“中原大人吩咐完就離開了。”司機這樣恭恭敬敬地回答道,雖然太宰治是黑手黨的叛逃成員,但是這段時間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相戀的訊息也是傳的沸沸揚揚,他們可不敢有什麼其他的異議和動作,只能按照中原中也的吩咐行事。
“現在要去哪裡。”太宰治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用低溫的空氣來使自己降低些體溫,喉嚨幹的像是要裂開,呼吸間都帶著燃燒的觸感,他努力放平語氣提問。
車廂裡都沉默了,這樣的詞太過隱晦,他們說不出口,只能含糊地開口:“帶您去找個oega。”
“中也的吩咐?”
“是的。”
太宰治沉默片刻,抬頭仰面把腦袋擱在車椅靠背上,就在眾人都以為他燒暈過去的時候,被衣領包裹住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吐出一個幹澀卻不容置疑的命令:“去醫院。”
“可是中原……”
“我說去醫院。”太宰治的這一聲稱得上是厲呵,兩年前他還是黑手黨幹部的時候,他的為人處事和冷酷無情大家都有所耳聞,太宰治就是個笑面虎,骨子裡透著狠毒的角色,除去聲音裡壓不住的顫抖,這簡直就和他當年在黑手黨吩咐手下做事的口吻一模一樣,被嚇到不敢再出聲反駁的部下只得轉了方向盤,直奔港口私立醫院。
太宰治是不會理解中原中也為什麼要做出這樣的決定的,在鐘樓裡中了芬裡斯的詭計時他也沒有任何畏懼和後悔之意,或者說,中了芬裡斯的詭計,也有一部分是他的有意配合。他以為他有中原中也,這件事的善後只會是兩情相悅的纏綿,他以為他對中原中也的心思已經傾吐的夠幹淨了,包括晚上躺在床上時,有意無意的撩撥,還有真情實意的期待。
“有空再懷一個吧,想想小中也就覺得很可愛,很好欺負。”
昨天晚上是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第一次談論到懷孕的事情上,中原中也已經在臂彎裡昏昏欲睡,太宰治覆上了他的小腹部,也許是最近吃的有點多,他有那麼一點點長胖了,摸上去的手感也微微地有了點柔軟,太宰治附在中原中也的耳畔低聲提議道。
懷中的人也是有點吃驚,奈何困得不行,點了點頭,敷衍地傳來一個“嗯”字音節,而後就睡著了。
到頭來中原中也還是沒有接受他,也沒有把這份感情當真,都說患難見真情,中原中也在他受傷時確實是有夠拼命,也足夠擔憂,但這都不是愛情,一旦到了最後一步,中原中也便顯現出了本心,迅速撤離現場,將他丟給一個不認識的oega。
太宰治沒讓那些礙手的部下跟進醫院來,艱難地一步步進了醫院大門,苦苦維持最後一絲理智線找了醫生,接受為apha定製的抑制針,和oega的抑制劑藥效相似,只不過這樣的藥物只會作用在緊急時刻,apha的易感期一般來說都不嚴重,充其量就是在這期間更容易被oega,太宰治這種症狀完全是被過量引誘所致,也在治療範圍。
痛覺比藥物更先發揮作用,針尖刺入面板使得他頓時就清醒了不少,燥熱也在逐漸被緩解。太宰治從始至終都沒有過要去找中原中也的意思,比起去為他們這段算不上愛情的感情畫上句號,他更願意保持搭檔的關系,心照不宣地合作。
也許他們本來就更適合做並肩同行的搭檔,而非談情說愛的戀人。
樓下的嘈雜一路吵到樓上,中原中也做過抗藥訓練,對藥物的反應效果最起碼消減一半,輸入的葡萄糖沒起到什麼太大作用,沒有完全褪盡的不適感使他剛剛入睡就被吵醒,上下樓層快速走動的醫護人員吵得他煩躁,睜開眼睛叫住一個路過的護士,黑著臉冷聲問道:“什麼事這麼急?”
“樓下有個急診的apha急需抑制針,去其他藥庫取藥,所以比較忙……”被中原中也的臉色嚇到結巴的小護士聲音越說越小,胡亂地搪塞一番就立刻掉頭跑了,聽的中原中也雲裡霧裡,不過還是在心底暗罵了一句,apha也不過是廢物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