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和夫人從莊子上趕回來時,老爺已經請了好幾個大夫給公子看過,都說只是傷了腿......”
“老爺和夫人商定去云溪請靳大夫,也是怕公子因腿傷耽擱青山書院的春試。”
“......”
“夷姑,”姜梨偏過頭,“父親為何不去云溪,而是要讓阿孃去?”
夷姑手一頓,敷衍道:“老爺大概是太忙了!”
太忙?姜梨心裡嗤笑一聲,一個六品京官,居然忙的不能給兒子請大夫,真是笑話。
她對夷姑道:“隨便綰個髮髻吧,瑾辰還等著我呢!”
安神香的味道有些濃郁,燻得姜瑾辰昏昏欲睡。
田繼文從藥箱中取出犀角片,在姜瑾辰耳畔輕輕颳了幾下,“公子可聽見蜂鳴?”
姜瑾辰茫然的搖頭,田繼文指尖一顫,眉目越發沉凝了幾分。他收好犀角片,伸出兩隻手,“公子握住我的手。”
姜瑾辰伸出手握住田繼文雙手。
“請公子用力。”田繼文道。
姜瑾辰用勁握住,田繼文道:“再用勁些。”
換了衣服回來的姜梨略有些緊張,一瞬不瞬看著田繼文。
幾次三番後,田繼文皺了皺眉,伸手掀開姜瑾辰後衣襟,一道淤青赫然入目。
姜梨瞳孔驟縮,前世弟弟去世時,這淤青已經化作紫黑色血痂,莫非這就是瑾辰身上最要命的傷。
田繼文緩緩道:“姑娘猜的不錯,公子確實傷得很重。”
“一派胡言,”門前湘妃竹簾子一晃,姜衡已經大步走了進來,“我倒是請了個什麼名醫,原來是庸醫之後。”
田繼文手指蜷了蜷,並不理會姜衡的譏諷,一臉平靜的朝姜梨道:“該說的我已經說了,具體要不要治還請姑娘定奪。”
“笑話,我豈能將我兒子交給庸醫診治?”姜衡冷嗤一聲,伸手朝門口一指,“若是你還要一絲臉面,就請儘快滾出承安伯府。”
十多年前,田繼文的父親田御醫治壞了姜衡的姑母姜貴妃,田御醫因此丟了性命,姜家在宮中少了依傍,兩家自此結了仇。
“父親。”姜梨站上前來。
她雙手交握在身前,一臉平靜,“瑾辰的傷只有田大夫能治,還請父親讓田大夫為瑾辰診治。”
姜衡愣了愣。
女兒從來沒有這樣跟他說過話,但在外人面前被她公然頂撞,他的臉色也不好看,“瑾辰的傷姓田的沒有資格看,這裡沒你的事,你給我回屋去。”
“我不!”姜梨纖弱的身板站的筆直,絲毫不懼父親的怒氣,“如今只有田大夫能救瑾辰,父親若是趕走田大夫,便是要我和瑾辰的命。”
“你……”姜衡氣結。
“皎皎......”薛明珠上前扶著女兒,不軟不硬道:“既然田大夫看出瑾辰頭部受了傷,自然便要給瑾辰治,你不用擔心。”
姜衡望著薛明珠,這人是瘋了嗎?從今早開始便處處與他作對,瑾辰是他的親生兒子,難道他會害了他不成?
他給辰兒請的大夫不好嗎,為什麼非要田繼文?
田繼文是庸醫,又跟姜家有仇,怎麼能讓他為瑾辰診治?
薛氏故意與他作對,這是將他這一家之主置於何地?
姜衡盯著薛明珠,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直到一抬手重重拍在黃楊木案几上,震的藥碗裡棕褐色的湯藥潑了出來。
“薛氏,你若非要讓田姓老兒給瑾辰診治,明日我便將你從族譜上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