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梨想起林禕確實說過要將她送到莊子上,但錦兒已經死了很多年,她怎麼會在莊子上?
“夫人走的時候囑咐奴婢,說姑娘晚上沒有吃什麼東西,等醒了一定要喝點米粥,我一直將米粥放在爐子上溫著,就等姑娘醒了好喝。”
夫人?阿孃?
姜梨望著錦兒那雙光滑細膩的手有些混亂。
在她記憶中,錦兒那雙手一直又紅又腫,後來被林禕發賣最終凍死在雪夜。
“姑娘,趁熱喝吧。”錦兒圓臉上現出淺淺的酒窩。
姜梨接過粥碗,指尖微微發顫。
“現在是什麼時辰?”
“剛過寅時,姑娘再睡會兒吧。”錦兒關切道:“公子摔傷了腿,夫人急著回府去了,走時特意囑咐我告訴姑娘不要著急,等病好些了再回去。”
姜梨一翻身坐起來。
十一年前阿孃帶著她去莊子上收租,路上自己染了風寒,一到莊子便早早睡下了。等她一覺醒來才知道弟弟瑾辰落馬摔傷,阿孃將她留在莊子上連夜趕了回去。
等她風寒好了回去,阿孃已在去給瑾辰請大夫的途中遇到劫匪被害。瑾辰傷重昏迷,過了兩日也不治身亡。
一年後,父親接回了他的外室一家,並將她匆匆許配給林禕。
姜梨眼睛發澀,端起熱粥幾口喝下肚,才有了重回人間的真實。
大概連老天都覺得她上輩子活的太苦太窩囊,才讓她重活一回。
她掀開被子下床,“我必須馬上回去。”
錦兒大驚,“姑娘,雨這麼大......”
姜梨已踩上鞋子。
再晚,阿孃就沒了。
只要能攔下阿孃不去云溪,阿孃便不會死,瑾辰說不定也有救。她一把拉開門,冷風捲著雨霧撲在她身上。她打了個哆嗦,沒有絲毫猶豫抬腳衝入雨中。
馬車傍晚便回了城,莊子上養著兩三匹馬,平日用來拉一些農貨。姜梨挑了一匹稍微強壯的黑馬翻身上了馬背。
“姑娘,姑娘,”錦兒見攔不住,手裡舉著斗笠追到雨中,“雨太大了,你好歹戴個斗笠擋一擋。”
姜梨彎腰撈起錦兒手中的斗笠。
一道閃電劃破夜空帶著驚雷在身後炸響,她雙腿在馬腹一夾,那馬揚起前蹄發出一聲嘶鳴,帶著她穿過雨簾絕塵而去。
留下錦兒兀自在雨中怔怔:“姑娘什麼時候學會騎馬了?”
天剛矇矇亮時,一人一騎冒著大雨疾馳到了承安伯府門前。
“阿孃——阿孃——”
姜梨翻身下馬衝進承安伯府,迎面撞上匆匆跑來的小廝,“大姑娘,夫人剛走!”
“走了?”她心頭一緊,“去哪兒了?”
“去云溪請靳大夫了。”小廝撓頭,“公子摔傷了腿……”
姜梨攥緊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不等小廝說完,她轉身衝向門外,耳邊卻飄來僕婦的議論:
“姑娘這是怎麼了?”
“追夫人去了,夫人出門好一陣子了,也不知能不能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