恆言五歲那年,因為換了學校的原因,恆言的媽一手夾著屁點兒大的恆言,一手拽著他們家這不管事的爹,一起搬到了這破舊的學區房裡來。
教育從娃娃抓起,這個理念很好地體現在了恆言做教師的爹媽身上,人家孟母還三遷呢,他們家遷一次有什麼叫苦叫累的?
所以當恆言這一家三口站在破破爛爛的學區房裡頭,看著離家不遠的“xx小學”的時候,這種苦立馬變成了白糖一樣,死命地往嘴裡灌,可勁兒甜了。
像那種狗血電視劇裡演的,一般要麼是男主要麼是女主在搬家前,總會有一個難舍難分的好朋友,標配一般都是異性,多年之後這兩人又相遇,成了一段佳話。
可是對於我們恆言同學而已,他並沒有這樣一個難舍難分的異性朋友,甚至是同性的都沒有,所以他每次光著個大腳丫子穿個大褲衩子,捧著西瓜吹著電扇,看著電視裡面男女之間感天動地的相遇情景的時候,他一口瓜子兒往垃圾桶裡一吐,“呵呵”笑一笑,然後就這麼過去了。
恆言同學那時候沒有想到,他竟然因為這次搬家,誤打誤撞地撿了一個男神回家,而且男神同學從小就具有著標準的“別人家的孩子”標配零件。
恆言第一次見到何涼的時候,正值盛夏,外面的知了“吱吱呀呀”地叫,叫的人心煩,恆言他爹大清早上就在家裡嚷嚷著老何中午要來吃飯,這兩個人,人到中年突然成了知己,自從恆言他們家搬家之後,兩家也隔的挺近,自然而然的,串門也就成了兩家的家常便飯。
這也可憐了恆言家裡的這位母上大人,忙上忙下,冒了一腦門子汗。
聽說老何家的兒子要過來,恆言的媽拿了一整套齊齊整整的衣服讓恆言套上,可恆言顯然是孩子狀態,一點兒羞恥心都沒有的把那些衣服往床上一扔,繼續光著膀子,穿個大短褲,做他的放蕩不羈美少年。
於是因為年少無知臉皮厚的這副羞恥裝扮,成了恆言後來後悔了多年的事情。
當何涼穿著幹淨的白短袖,下面穿了條淡藍色的牛仔褲,整個人就這麼分外清爽地站在恆言家門口的時候,恆言的媽一巴掌往恆言腦門上一拍,活生生地把他拍回去重新換了套衣服出來,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何涼就像夏日裡的涼風,清爽拂面,恆言就是夏日裡那火辣辣的太陽,熱死你活該。
恆言不舒服地穿好衣服走上前伸出手對何涼來了一句“你好”的時候,何涼彎著眼睛笑眯眯地給了他一個擁抱說:“你好,我叫何涼。”
恆言到現在都想不明白,當年何涼到底是怎麼做到臉不紅心不跳地上來就抱住一個從來不認識的人?當時抱完之後,恆言這張老臉都紅透透的了,可何涼笑眯眯地像個沒事人一樣。
自從何涼來他們家之後,老恆每天晚上吃飯的時候說的最多的話就是:“哎,你說老何家的兒子怎麼養的?”
就好像他恨不得跟何涼爹換一下兒子一樣,同樣都是喝奶水,吃白米飯長大的,怎麼何涼就那麼優秀,他生個兒子就像個慫包?
恆言也是要面子的,終於有一天,恆言小朋友筷子往碗上一摔,不樂意地叫起來:“光會學習有什麼用?我還會打架呢!”
恆言的媽一個筷子往他頭上一敲,一臉嫌棄地來了一句“你會打架你了不起啊?看把你厲害壞了。”
這種學習好才有地位的觀念,也是那時候才灌輸到恆言腦子裡去了,他算是明白了,他這打架就一體力活,而別人動的都是腦子,就這麼直接說出來,一個傻大個,一個知識分子,階級差距也立馬體現了出來。
但是,就在恆言說他會打架的幾天之後,老天可能是看不下去自己把恆言捏成這麼一種面目全非的廢柴樣了,他就好人做到底地推了恆言一把,於是我們恆言同學用親身實踐證明瞭“會打架真的了不起”。
恆言的媽開啟房門看見鼻青臉腫的恆言和嘴角有點擦破皮的何涼的時候,一時愣的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種固有的思維定式讓這個中年女人指著恆言叫起來:“你怎麼又出去打架了?打架還不夠,還得讓何涼去救你?你看看把人家何涼的臉給弄得!”
天地良心,這次真不是何涼救的恆言。
“媽!我救的他!”
要不是因為恆言出手相救,何涼這種漂亮的臉蛋不知道會傷成什麼死德性。
恆言那委委屈屈的話讓他的母上大人愣了半天,然後將信將疑地來了一句:“真的?”
恆言總是在這種時候覺得自己要麼是充話費送的,要麼路上撿的,在他爹媽心裡,他就一調皮搗蛋的猴精,除了惹事還是惹事。
何涼彎下腰準備幫恆言解開鞋帶,結果心裡一股委屈勁兒的恆言腳一閃,沒好氣地說了聲“起開”,然後腳踩著鞋後跟直接連鞋帶都沒解的把鞋給蹬開了。
何涼站起來不好意思地摸摸頭對恆言的媽說:“阿姨,小言真的是救我才弄成這樣的……”
恆言的媽聽到何涼這麼說,這才相信了,她緩下聲音對何涼說:“你倆快把衣服脫了,我放洗衣機裡洗一洗,你要這樣回家止不準回去被你媽罵一頓。”
本來恆言已經一肚子火了,他母上還這麼一番言語地照顧何涼,恆言這一聽就更不樂意了,憑什麼他媽擔心何涼回去被罵,自己這就莫名其妙遭一頓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