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再不好起來,我就挺不下去啦。”於洋的聲音有些輕和,就好似愛人之間的呢喃細語。
恆言靠在門口,就這麼看著病房裡的兩個人,哭腫的眼睛現在是那種潮濕的疼,何涼坐在凳子上就這麼盯著恆言的發呆的側臉。
顧北無奈地搖了搖頭,感情中的傻子,被套牢了就真的很難出來了。
恆言想過,也許他真的沒有於洋那樣,喜歡紀明宇喜歡到那種深刻的程度,對他而言,他也許更加愛的是自己,所以他在跟紀明宇和何涼相處的時候,經常會搖擺不定,到底他心裡有的是誰,他即便到現在都得不到一個準確的答案來。
帶溫寒離開醫院的時候,顧北看了看恆言擔心地問道:“你們要不今晚住我那兒吧?”
恆言這樣,一看就是匆匆忙忙趕過來的,估計到現在飯還沒有吃。
恆言搖了搖頭拒絕了顧北的邀請,他現在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太多的事情積壓在他身上,他真的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如果給他一個能休息的地方,也許他一靠著就能睡著了。
“恆言,要不你跟著我們出去吃點東西吧?這樣胃會餓壞的。”恆言這樣讓顧北越看越擔心,生怕病房裡的人還沒事,恆言先倒下了。
“我不餓。”
恆言現在心裡不停地閃現著剛才紀明宇生命線突然變直線的畫面,那種席捲而來的恐懼感把他包圍在裡面,身上是一片寒意。
恆言哪裡見過這種場景,什麼生離死別,也只是在電視上看見過,他今天才知道,原來這種感受是這樣的啊。
他不想再承受第二次了。
於洋擦著眼淚走到門口看著恆言說道:“你去吃飯吧,這裡我陪著。”
恆言看著於洋看了一小會兒,然後輕聲說了句:“謝謝。”
“謝我什麼?”
於洋只是問了一句,但並不指望要恆言的回答,他做這些也只是為了紀明宇而已。
恆言像是跟他心知肚明一樣,他覺得於洋懂了他在跟他謝什麼,所以他也沒說什麼,只是繞開於洋走到紀明宇身邊。
“為什麼什麼事情都不跟我說?”
“為什麼把我當成傻子一樣耍的團團轉?”
“紀明宇,你當真以為你對我的喜歡那麼高尚?把所有的事情瞞著掖著,就連快死了這件事都要騙我嗎?你是不是要等我參加了葬禮才知道你到底發生了什麼?”
“你要是覺得你沒事,那你他媽的就給我好起來啊,像這樣成天說著沒事沒事,有意思嗎?”
於洋怕恆言說出什麼來刺激到紀明宇走上前想要制止他,可是顧北伸手一把揪住於洋的衣服攔住了他:“你讓他們兩個獨處一會兒。”
於洋看了一眼他們,然後掙脫開顧北徑直走到恆言面前,伸手拽住恆言的胳膊,不知道這麼瘦弱的人到底哪裡來的那麼大力氣,他直接把恆言拖出了病房,然後一甩把恆言甩到了何涼懷裡叫道:“紀明宇還沒死,所以你給我振作起來,該吃該喝該去休息的,就快去!”
恆言撐著自己的身子勉強讓自己站直了,何涼感覺身上的重量突然消失了,這種感覺並不是特別好受。
溫寒看這架勢彷彿要吵起來了,他拽了拽顧北的袖子說道:“我們走吧?我想回家了……”
這裡本來就是人家的家裡事,他跟顧北不過是被拉過來充當壯丁的,現在看看這裡也沒他們什麼事情了,待在這裡也怪無聊的。
顧北任由溫寒這麼拽著自己,他看著站在那裡的幾個人說道:“你們真的不跟我們去吃個飯嗎?”
何涼看著顧北輕聲說:“我跟你們一起下去一趟。”
“嗯?”
顧北有些意外地看著何涼,詢問似的目光看向了恆言,可恆言也沒像是在意的樣子,他現在整個人空空地站在那裡,別人好像根本沒法插足他的世界。
“走吧。”顧北現在覺得有些心疼何涼了。
何涼走到醫院外面不遠的小賣部裡買了三四包煙往口袋裡一塞,站在小店門口拆開了塑膠的薄膜,然後點上一支煙抽了起來。
顧北把車從車庫裡開出來的時候,看著站在遠處抽煙的何涼說道:“愛情使人盲目。”
溫寒順著顧北的目光看了過去,何涼站在暗黃色的路燈下,一半身子掩在陰影裡,吐出的煙霧讓那張好看的臉顯得格外的模糊,這個人就像一座孤獨的城,一直在等那個人,可是那個人卻死活不願意走進這座城。
何涼不記得自己抽了多少煙,就只是不停抽不停抽,他不是一個會抽煙的人,高中那會兒鄭抒逸教他抽煙的時候,他都沒理會他,結果現在因為恆言抽起了煙,鄭抒逸那時候笑話他,笑話他逃不出恆言的手心了,何涼也沒在意,他自己樂呵,他也心甘情願落在恆言手裡,可是現在才知道,鄭抒逸不是在說一個笑話,他說的是一場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