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溫威嚴散去,看著踏入飛升期後,如獲新生的孟亦。他靠近他,拭去他臉頰傷口淌下的血,擦拭的過程中,孟亦遍身傷口全都恢複如初:“我還是喜歡你叫我師尊。”
踏入飛升期,此後便是不知期的等待,等待仙界召喚,得道飛升。在這個境界中的修者,便再無小境界之分,修者的強大看的便是靈力的深淺,功法的玄妙,法寶仙器以及個人領悟。
孟亦揮去玄溫的手。
玄溫道:“你是否仍想殺我。”
“你我之間,必有一死。”
玄溫聞此,勾唇輕笑:“是,必有一死,若是我生,你便屬於我;若是我死,你將淩駕於天地。”
說完,玄溫攤手,一把長劍緩緩出現在他掌心。劍未帶鞘,劍鋒寒光凜冽,一陣風拂過,劍身有所感,嗡嗡作響,竟似有魂。
吟風劍。
孟亦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我此生再不用真劍。”
以心為劍,身為鞘,可斬萬物。
“既如此。”玄溫收起手中吟風劍,又拿出自己本命靈劍,隨手朝一旁扔去,淩厲劍身插入地中,震動兩下,便失了光澤。
玄溫這才又看向孟亦,道:“那便皆不用劍。”
遠處眾人看到此情景,皆瞠目。待到他們想要確認是不是鴻衍宗宗主玄溫之時,卻發現眼前景色忽然模糊,原是境界高深的修真者目看千裡之外的能力消失了。
死戰看似一觸即發,玄溫卻不緊不慢,與孟亦議起了過往。
“涵兒,自你年幼時,我便帶你入修真界後,我教你天道何為,傳授你功法,為你鑄造本命靈劍……”玄溫頓了頓,繼續道,“你的大部分人生皆,與我相關。”
孟亦自然知曉,正因如此,當初那魔修說他若是早些遇到自己該多多好時,他未覺得動容。
“假若”一詞本就是虛幻的。
從來沒有一個被叫做孟亦的孩童,在幼時被一個笑的惡劣的魔修用一串糖葫蘆拐走。
時至今日,孟亦這一生,絕大部分悲歡均來自於玄溫這個瘋子。
孟亦道:“我的心在何處。”那年他的元嬰與心皆被剜出,如今元嬰歸位,心被“無念”若取代,令他無法擁有悲喜。
玄溫聞言,看向孟亦的眼神變得柔和:“我以為你不會問。”
“畢竟是我的東西。”
“這倒也是,”說著,玄溫右手撫向自己心髒的位置,“不過涵兒可以安心,你的心,我且好好安放著。”
孟亦蹙眉:“你這個瘋子。”
玄溫笑:“我想對你好。”
“你不過是想讓我做檻花籠鶴罷了。”
“不,你錯了。”玄溫道,“我願你做鷹。”
只不過能看到你振翅高飛的,只能是我一人。
至於後來出現的那些人,本就沒有任何存在的必要。
他指向結界外那些修者,神情睥睨:“你看看他們,如同螻蟻一般蜷縮在遠處,連上前打斷我們的能力都沒有,又有何資格與你並肩。涵兒,能與你一同俯瞰蒼生的,唯我而已。”
孟亦面無表情:“所以你毀了我,又美其名曰,新生。”
玄溫凝視孟亦,不肯錯目:“涵兒,如今的你,是不是除了殺死我,便再也沒有其他念頭。”
“這很好。”
“涵兒,我孤身修行數千年,便是為了等你於那條街道上抓著我衣角,攀著我,仰頭看我。所以你的世界,原該全都是我。”
“善是我,惡是我。”
“生是我,亡是我。”
“信任是我,猶疑是我。”
“懵懂是我,痛徹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