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亦對這處洞府有過許多種想象,等到真的進來, 才知曉自己先前無數設想仍舊不夠宏大。
他也曾經去過無數秘境與洞府, 得到過許多機緣, 也歷經過諸多磨難。若說盛大之景, 亦見過不知凡幾,卻從未有如今這裡這般瑰麗。
進來的剎那,不是阻隔的玄門, 亦不是難逃的陷阱,而是頭頂皎皎河漢, 腳踏無際碧水。
四周廣闊浩渺, 一無邊際。
那地面看似是水,卻不會令人下沉,水面澄明, 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光滑的明鏡之上, 卻又向外泛起圈圈漣漪, 波光粼粼,孟亦的倒影於其上清晰可見。
抬首便是九天銀河, 蒼穹布滿星辰,熠熠生輝, 而孟亦頭頂的地方便是一輪巨大的圓月。暖光的明月清晰地倒映在如鏡的地面上, 如夢如幻,恍然不似人界。
四周一片蒼茫,遼無邊際, 各個方向似乎都永無盡頭,令人暈眩迷惘,不知何去何從。
孟亦理清了眼前的狀況,便目不斜視往前走去。
一路頭頂圓月如影隨形,踏著如鏡水面,與自己及明月明晰的倒影步步相接。似乎是走了長的路,不知冗長時光的流逝與更替,心中也不曾生過絲毫雜念。
一步、兩步……
萬萬步……
如同過了萬年之久,孟亦從容不破的走著,眼前原本無盡的路途景色大變,瞬息之間,漫天星辰被如墨夜色所替代,腳下踏著的水面也瞬間幹涸,地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為了怪石嶙峋貧瘠之地。
孟亦停下了腳步。
他朝著後方自己來時的方向看去,原本盛世宏大的景象完全消失,舉目望去皆是荒涼。
又是許久過去,荒蕪之地忽然揚起風暴,呼嘯的冷風捲起塵沙,天地間唯有那輪圓月還是原本的模樣,清亮的光輝溫涼如水,照徹天地,蒼涼且磅礴。
冥冥之中,孟亦似乎聽到了幾聲由遠至近的低吼聲與“嘶撕”聲,中間還間或幾下呼吸粗重的“呼嚕呼嚕”的聲音。
四周忽而變得陰黑,孟亦抬頭向看去,如山般的巨獸從天而降,遮天蔽日,原本的明月銀輝皆被掩蓋,孟亦抬頭看去,竟是完全不得窺見它的全貌。
眼見那巨獸緩緩向下壓來,孟亦迅速聚集靈力,他欲使出縮地成寸,不料這地方詭異,可以使用靈力,卻無法縮地成寸,想來是此地有空間秘術的緣故。如此,他便只能禦風飛行,迅速朝外掠去,而那巨獸降落的速度也越來越快,從緩慢直到自由降落,在它將要砸向地面的那一刻,孟亦終於抽身離開了它的範圍。
“咚!”
只聽一聲巨響,地上嶙峋的石頭被拍碎,石沫飛濺,揚起一陣飛沙,煙霧迷茫,也足以將人嗆的呼吸不暢。
趁著巨獸完全落了下來,仍未來得及有所動作,孟亦點腳淩風而起,飄立於半空之中,俯身看那巨型妖獸,這才看清了妖獸的本來面目。
孟亦已經不再使用法器,他執行起風靈力,,將其凝聚在周身,形成風旋罩著自身,所有飛濺而來的砂石皆被風旋攪碎帶走,不留一點痕跡,絲毫碰不得孟亦分毫。
他兩手間呼嘯風聲作響靈力形成風刃,便是他最強大的武器。
此時這個角度,他終於看清了那妖獸的全貌,卻是一隻蟲類。
龐大若山的身軀上是深藍與黑色交錯的外甲,泛著金屬的光澤,看起來格外堅硬,頭部則與普通蟲類無異。只它的嘴格外猙獰嚇人——兩排倒刺般的利齒咯吱作響,往下淌著粘稠的唾液,仔細看去,密密麻麻甚是駭人,且因為它本身身形龐大的緣故,其只一顆利齒,便有孟亦身量長短。
這顯然還是隻帶毒的巨蟲,它唾液滴到的地方皆被融化,滋滋作響,最後化為腥臭的黑水。
那隻巨蟲不久便發現了孟亦,兩只黑圓的眼睛同時對準了孟亦。
它開始有所動作,黑藍相間的甲殼緩緩展開,長出一對漆黑醜陋的翅膀,沖著孟亦飛了過來,它的口中同時響起刺耳的叫聲,就像是有人拿石頭在鐵器上滑動,聒噪的很。
孟亦毫不避讓,迎身而上。
就在一人一蟲幾乎快要相撞之時,孟亦身形一閃,瞬間出現在巨蟲的另一邊,他神情漠然,抬手,手落下來的剎那,巨蟲一隻觸角便整個斷開,跌落在地。
巨蟲發出悲鳴,然而在它反應過來的時候,孟亦已經躍向了另一個方向。
毒蟲被激怒,抬起幾對前足,卻見對面與它凜然相對的孟亦卻只雲淡風輕的看了它一眼,便率先發動攻擊。毒蟲的外甲如它的外表一樣,極堅硬,孟亦無法穿透它,僅可以留下道道劃痕,然而這些攻擊雖然無法完全傷害到毒蟲,卻給它帶來了不小的困擾。
風刃與毒液相抗衡,你來我往之間,毒蟲節節敗退,被打的幾乎只能用盡全力防禦,無法進攻。
孟亦行動間飄然若風,幾乎看不到人影移動的痕跡,真正循著風的軌跡,與其融為了一體,這才是風靈根修士的臻境。
毒蟲被逗弄,被激怒,腹部脹起,運轉起其腹腔內所有的毒液,欲將孟亦化為烏有,卻在抬起身軀積聚毒液的瞬間,被孟亦找到機會一道風刃狠狠劃開了腹部。
霎時間,毒蟲的妖丹混在腥臭的粘液中,噴湧而出。毒蟲抽搐幾息,失去了呼吸,醜陋的身軀遍是風刃留下的痕跡。
孟亦全身卻一塵不染。
方才這毒蟲偏要選擇從天而降,將自己的腹部暴露給孟亦,這才使得他立時找準了它的弱點,省了許多力氣,便將其擊殺。
毒蟲死後,龐大的身軀未落到地面上,便已經化作了粉塵,悄無痕跡地逝去,風揚起,痕跡便盡數被抹盡。此時,天也恢複了它本來的面貌,舉首星辰明月,低頭波光粼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