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沒了修為,這人怎麼還是能有如此從容不懼的氣勢。
那剎那間,宿歌心底竟然隱隱升起了些不愧是孟柏函的詭異認同與自傲感。
自傲?他自傲些什麼。
雖是這麼想著,但宿歌沒有放開靈芮,而是語氣漠然不容拒絕,重複說道:“為了令師尊放心,孟師弟,我送你回去。”
言語間,是把自己的行為解釋成了為師尊而為之。
聞言,孟亦眸中並無波動,他不知道宿歌忽然有此番所作所為是想做什麼,然而無論宿歌意有何圖,孟亦都沒有將靈芮拉進來的打算。盡管靈芮從很久以前就唸叨著要將那三人抽骨剝皮,但孟亦卻不想她這麼做,無論是天資還是修為,以靈芮之能,想要打過那幾人,都是以卵擊石。孟亦只想自己當做妹妹養大的靈芮,能有仙途廣闊的一生,而不為了自己,被仇恨歪了前程。
思及此,孟亦將一儲物袋放進了被綁著的靈芮的手中:“這是給你的重逢見面禮,我改日再來看你。”
靈芮蹙眉,眼中波光粼粼:“柏函哥哥……”
“聽話,”孟亦道,“我也有些乏了,需要回去休憩。”
靈芮聞言焦急:“是身體不舒服嗎?”
孟亦搖頭。
靈芮轉頭怒視宿歌。
孟亦看向宿歌,神情淡漠:“不過不用麻煩修士送了,孟某有手腳。”
宿歌聞此,直接伸手攬住了孟亦的腰身,如第一次一樣強制性將他帶上了自己的飛行法器之上。
靈芮怒火中燒:“宿歌你,混賬!”
宿歌充耳不聞,帶著孟亦消失於天際。
許久之後,靈芮身上的縛靈繩才鬆了下來,跌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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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劍之上,周身強風呼嘯,宿歌一如既往的冷漠,說起話來公事公辦:“散源長老五千歲壽辰將至,這段時間,我不希望鴻衍宗中出了什麼事,弄得宗門裡外的人難看。”
孟亦聞言,原本因風吹得過重而半掩著的上眼皮抬起,凍得有些蒼白的唇邊帶著幾不可見的清冷弧度,淡聲評價道:“有宗門大師兄的氣魄。”
宿歌聞言心中一滯。
這話,百年前,是他說給孟亦的。
當時的自己,是何心境?
孟亦比他入宗門時間要晚,也比他年歲小了許多,他們二人都是天靈根,但是偏生孟亦悟性極高,此後百年,不知不覺在修為上竟已追上了他,相信不假時日便能越過他去。再加上孟亦容貌絕好,為人俊朗正氣,很快就成為了宗門上下口口相傳無人不仰慕的宗門大師兄。
在那之前,宿歌一直是被宗門上下所稱贊敬仰的大師兄,後來無知覺間竟與孟亦齊了名,甚至隱隱還被其超了去。
宿歌生性涼薄,一心修煉,本不應該將此事放在心上,但無奈那人實在太過驚豔,眉目如畫,天資過人,自己用十日參透的玄妙口訣,他五六日便能琢磨個通透。
他無法不去注意“孟柏函”此人,更無法不去在意二人偶遇之時,孟亦看向自己的溫潤靈澈的眼神。
宿歌心中漸漸滋生異念,這對他的修行極為不妥。
於是,不知出於什麼念頭,嗔妒或是試探,在某次偶遇,孟亦一身素衣,飄然而立,笑問他“宿師兄,這是要往那裡去”的時候,他鬼使神差挑眉說了一句“有宗門大師兄的氣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