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玉本無心,奈何總深情。”
“不如就叫,沈,無,心。”
她撫摸著自己日漸鼓起來的肚子,輕笑道:“無心,你聽你爹爹給你起的名兒好不好聽?”
又幾月,孩兒順利出生,確如沈雁所言,是個男孩兒。
滄南抱著他給沈雁看時,沈雁卻似乎並不是很開心,只勉強地笑了笑。她那時還不知道,江湖四大門派沉寂已久,隱隱有欲動之勢,準備捉拿沈如風重振江湖威名。
而沈雁不知為何,近來越發虛弱,有時澆著花兒都能暈過去。
滄南是醫師,但對於沈雁的體質卻是貨真價實捉摸不透,只覺得他體內似乎有一股邪氣遊蕩,但又說不清那到底是什麼。
而沈雁對於她給他診脈也越發排斥,有時甚至會對她真的動怒。
滄南心裡擔憂,暗自決心,頭一次用了門派秘術,傳話給陶明康,請教他此病何解。
不出兩日,他便收到了陶明康的回信,信中只有四個字:“他可姓沈?”
滄南心中一驚,不知遠在千裡之外的門主是如何神機妙算,忙回通道:“正是。”
又兩日,信再次傳來:“據我所知,世上有此症狀者,只可能是沈如風,危險,速回。”
滄南一時失了魂魄。
她不願相信這就是事實,不願相信沈雁騙她,又自作主張地拿了信去找沈雁對質。那時沈雁正在為她熬製補血湯藥,聽到她的叫喊,還未當回事,只問道:“發生了何事?”
滄南提信前來,眼睛已經哭得紅腫,那近乎逼問的眼神讓他不自覺打了個寒戰,似乎冥冥中有什麼最不願發生的事情已經發生了。
她不悲不喜,只在等一個答案:“你告訴我,你是不是沈如風?”
他打了個踉蹌,卻沒有說話。
可在沈雁近乎絕望的眼神中,她知道了這一切,原來都是真的。
她險些崩潰,不解地質問他道:“難道在你午夜夢回之時,就不怕你害得那些性命報應在自己孩子身上嗎?”
沈如風面色變幻,最後彙到嘴邊,變成一句輕輕的對不起。
她這一輩子最愛的男人,居然是她最憎惡最痛恨的男人。
當兩者的身形交疊重合,她幾近反胃,就連看著自己的孩子都變得惡心起來。
她作為名派之徒,怎能與這等變態之人相愛,又怎能為這等人生了孩子?
她開始厭惡自己,開始想逃離這樣的生活,開始與沈如風無休止的爭吵。
而那時,距離兩人相愛相識,才不足兩年。
所有真相無情地被揭開,流出血淋淋的事實來。那人就連名字,都是假的,更何況感情,還談什麼真呢?
而沈如風又有近乎偏執的佔有慾,當眼前的美好被打碎,他又無法阻止時,只能選擇用強制性的方法,自欺欺人地祈求能留下一些溫情。
他囚禁了滄南,讓她每日不得再出門半步,只能在家喂養小兒。而自己也不想再與她見面必爭吵,又恢複了每日早出晚歸的生活。
江湖上,消失已久的沈如風重回視線,仍然是那個吸食人血的魔頭。
滄南講到此處,似乎極是疲憊,抬起眼眸看向沈無心,她向來糾結如此,一方面心裡不接受他,可母性又讓她愧對於他。
沈無心面色不變,雖是此時才知曉自己的真實身世,卻覺得還不如不知。
如此他算什麼?一個孽緣下産生的笑話嗎?
他不需要人可憐,因為也從沒人可憐他。
他冷冰冰道:“我只知有師父,不知有父母。這些我都不想聽,你只需要告訴我,我想知道的那部分。”
滄南的心漸漸沉了下去,只能繼續往下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