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島雖離本派相隔甚遠, 縱然行船也要兩天兩夜才能到。但島內訊息向來及時,且平日裡有專人在島內行動,將整座小島打理得井井有條,絲毫不像一年才熱鬧一次的模樣。
楚歌與沈無心下了船,跟在陶明康身後,左瞧右看,十分好奇, 問道:“門主,這些留在島上的都是什麼人呀?”
“犯過錯的人。”陶明康答道,“凡是曾經觸犯了門規, 事後又誠信悔改的,均會被發配到島上思過,時常不等。待期限已至,他們才可重新回到門派中去。”
楚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看來這滄海島,竟然是個專門用來服役的地方。也難怪外界對其傳聞甚多, 但又都只是猜測,只因這是門派密島,就連一般本門弟子都極少能來一探究竟。
島上奇花異草甚多,人在其中行走, 可聞到淡淡花香,倒也有醒神解疲之效。
楚歌:“島上這些花草,都是用來制藥的嗎?”
陶明康點點頭,耐心講解道:“不錯。來服役的弟子, 其實也不過是照料花花草草。這些花草,雖看似尋常,但株株名貴萬分,不同的草藥有不同的效用——哎,別亂碰。”
楚歌抽回正要摸一摸花瓣的手,暗道這門主果真是愛藥如命,撅了撅嘴,一回頭正對上沈無心笑意盈盈的眸子。
楚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錯覺,近來總覺得沈無心性子似乎越來越好,雖然還是有些傲嬌,但嘴巴卻遠遠不如從前賤了。
“你笑什麼?”楚歌晃了晃沈無心的衣袖,小聲道。
沈無心在陶明康的治療下,整個人氣色好了許多,又重新換上了妖魅的紫色衣袍,只可惜前些日子病的太厲害,瘦了不少,如今再穿上從前的袍子,倒顯得有些肥大。
沈無心:“笑你跟個沒見過世面的小老太太似的,看見什麼都要瞧一瞧,你是白痴嗎?”
楚歌收回之前說的嘴巴不賤的想法,回嘴道:“你才白痴呢!”
難為陶明康一大把年紀,身後跟著兩個年輕人……還是兩個男子一路上打情罵俏,滄海本就禁止情愛一事,他倆的行為顯然招惹了不少弟子們八卦的目光,陶明康老臉掛不住,故意咳嗽了兩聲。楚歌臉一紅,忙松開抓住沈無心衣袖的手,不料沈無心不依不饒,直接捉住他的手握住了。
沈無心笑道:“門主,嗓子不好該喝些花茶潤喉。”
楚歌算是徹底敗給了沈無心的不要臉精神,居然還敢公然挑釁權威。估計陶明康內心悔得腸子都青了,到底為什麼要把這兩個人帶進島啊!
島內曲徑通幽,栽滿了翠竹,竹內隱約屋影幢幢,有亭臺樓閣立於其內,頗為雅緻。
島內弟子們見是門主前來,紛紛躬身相迎。
楚歌岔開話題:“門主,如今我們進了島,外面朝廷的人定不會善罷甘休,在此地可安全?”
陶明康道:“縱然他們天大的本事,也進不了這島上來。島外設了遮目屏障,若非我門派中人,其餘人來此,均看不見此島。”
這不就是傳說中的隱身術嘛!
楚歌還欲發問,卻被沈無心一把攔住。
方才還眉目含笑的沈無心停下腳步,此刻卻正色起來:“陶門主,喝茶休憩就且不必了。既然已經入了島,不如直接帶我們去找滄南。”
陶明康聞言,腳下一頓,卻沒有回過身來:“你可想好了?她畢竟是你的生母,如今二十餘載未見……”
“帶路吧。”不等他說完,沈無心便打斷了他。
楚歌也搞不清楚沈無心的心思,他這人喜怒哀樂極少放在臉上,之前過問他時,他還說如若生母活著定會手刃之,如今卻又有些迫不及待要見到她的樣子。
陶明康不再規勸,揮退了跟隨的眾弟子,帶領他們二人來到了傳說中關押滄南的地方——窮雲洞。
窮雲洞並不大,地處偏僻,且只關押了滄南一人。除了每日前來為她送飯的弟子,其餘人幾乎不來此處。何況二十載春秋交替,島上服役的弟子來了又走,到了此時,已經很少有人知道無涯洞內究竟關押著什麼人,是犯了何錯才會終身□□於此。
還未至洞口,楚歌已被眼前的荒涼所震驚。洞外只有黃沙枯木,連半點生氣都見不得,更不敢想洞內是何景象,何況要在此數十年如一日的生活,與死了又有什麼區別?
沈無心面無表情,靜靜地跟在陶明康身後。
陶明康拿出一塊六角翠石,合在了洞外的門縫缺口處,洞門吱呀一聲開啟,一股寒風從洞內吹出,教人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噤。
沒想到,原來洞內竟如此寒冷。
洞中人明顯感覺到來人的氣息不似往日弟子,輕喚了一聲:“是誰?”
那聲音如呢喃軟語,溫柔似水,在洞中伴隨著回聲,悠遠空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