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輕撥開草叢, 伴隨著如擂鼓聲一般的心跳,看清了那個木牌。
小木牌應是從附近的榕樹上削下來的一截,它安靜地立在天地間,與淅淅瀝瀝的雨水交融在一起。
中間赫然刀刻一般落了七個大字。
“心上人楚歌之墓。”
每一筆都似用盡了全身力氣。
每一處刻過的地方,都用血重新塗抹了一遍,如今混著雨水,血跡倒是淡了許多。
兩行淚不自覺地奪眶而出, 楚歌一瞬間淚如雨下。
他輕輕撫摸著每一個字,那是他熟悉的筆跡,遒勁又不羈, 此時卻帶著無盡的悲涼。
直至末尾,小字輕刻。
“夫沈無心字。”
他再也忍不住,眼淚頃刻如同決堤了一般,伴隨著發不出聲的哀嚎, 心痛地說不出話來。
木牌後隱隱立著一個小土包,小的讓人不易察覺。
他此時也顧不得泥土泥濘, 忙急切地用手扒開,很快,泥土見底,一截綠色緩緩露出了頭。
他顫顫巍巍地將那抹綠色如珍寶一般捧在手心裡。
正是他當初扔回給他的小竹哨子。
小哨子似是儲存的極好, 除了沾染上的泥土,與他當時精心呵護過的樣子別無二致。
那時在古廟裡,他賭氣,狠狠地將哨子扔到了地上, 嘴上還在責怪他失信。
可沈無心怎麼會是失信的人啊。
他是天下第一,他說過的話就一定會做到。
他外在看起來冷酷無情,無堅不摧,可內心恰恰是最柔軟的那個人。
他並不是無心之人,他什麼都知道,也什麼都記得。
他在他們初相識的地方,用他們唯一共有過的竹哨,為他立了一個簡簡單單的塚。
一時間,所有回憶翻滾而來,湧上心頭。
那時西城外,他遙坐在牆頭之上,一席紫衣如同謫仙一般放蕩不羈,隨手殺了要來難為自己的人。
那時西孚山下,他一字一句道,無情無欲,便是無心。
那時落花門內,他在房頂上笑意盈盈地看著喝醉了的自己,順手卻怕自己冷,將自己箍進了懷裡。
那時山洞外,他乘風雨雷電前來,一道驚天動地的霹靂劍氣救自己於危難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