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無心在看到季長樂的一瞬間, 背後的劍不禁隨著他的心意發出了欲戰的嗡鳴聲。
身邊的長老明顯一愣,但下一瞬間,嗡鳴聲就如同人方才産生的幻覺一般,歸於沉寂。
沈無心並不想行禮。
這個人不配。
季長樂似乎很賞識他,攜帶的面具下不可察覺的微微露出了笑容。
他緩緩走到沈無心身前,與沈無心站定。
季長樂此人的個頭也算高,但在沈無心面前, 還是被壓下了半個頭去。
兩個人氣場截然不同,沈無心從內而外散發著一種灑脫不羈、唯我獨尊之感,而季長樂則是一種陰鬱晦暗、冷酷嚴峻之感。
季長樂笑道:“沒想到閣下年紀輕輕, 在毒術上已有如此造詣。”
沈無心微微眯了一下眼睛,皮笑肉不笑道:“藥毒尚可解,心毒無可醫。論毒術上,還是比不得門主啊。”
季長樂臉色微微一變, 隨即笑道:“哦?此話怎講?”
沈無心舔了舔自己嘴唇,半低著頭斜著眼睛看他, 嘲諷道:“門主不是更清楚不過嗎?”
與此同時,被映月弟子領出去的楚歌怎麼想怎麼不放心,那季長樂的氣場十分強大,修毒之人身上自帶一種渾然天成的狠戾, 讓他心中不由一驚。沈無心身上還帶著‘無情’,如今發作時間本就不固定,他的氣息已經被沖的七七八八混亂不堪,萬一與季長樂打起來, 打不過該怎麼辦!
楚歌越想越擔心,當下心道:不管了!豁出去了!
他猛然一記手刀,將帶路的映月弟子打暈了過去,臨走之前還不忘沖那弟子說了聲“對不起”。
山洞內本就昏暗,又因石頭陡峭,倒是做成了很好的屏障。
地上跪了一群黑壓壓的人,沒有季長樂的允許不敢抬頭,那季長樂背對著他,正給了楚歌一個可趁之機。他趁機溜進了洞內,在洞口附近的石壁後尋了個地方躲了起來,暗自觀察著季長樂一舉一動,以備他能隨時沖出去幫沈無心殺人。
只聽沈無心對季長樂道:“門主可真是貴人多忘事,不如再想想,門主這一生中,可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那齊齊跪著的弟子長老們這才覺出不對,這話怎麼聽怎麼像來找事的,紛紛起身,虎視眈眈地注視著沈無心,以保護門主。
那門主揮了揮手,弟子們才稍稍退了半步,事實上映月的武功並不怎麼高,若想殺人,除非人手一個毒袋子往沈無心臉上甩……否則以沈無心目前實力,殺這些弟子還是不成問題的。
只是不知道季長樂的武功如何。
季長樂沒有答話,緊緊盯著沈無心,半晌,他才一字一句道:“竟然是你。”
沈無心笑道:“怎麼?季門主想起來了?不知當年做過的孽,午夜夢回時有沒有來索你的魂?”
季長樂冷冷道:“五年前,我聽聞江湖上捲土重來了一個沈無心時,就想過是你……沒想到,居然是真的。那嗜人血的魔頭的兒子,果真是青出於藍勝於藍……”
什麼東西??楚歌實在沒聽明白,什麼魔頭,天下間能被稱為魔頭的不就沈無心一個嗎?季長樂所指的是誰?聽這意思,倒像是沈無心的生父?
沈無心答道:“過去沈如風如何,與我無關。但你們當初逼害江明知的事,是一個一個都要還的呢。”
季長樂冷笑道:“哦?那江明知果真沒死?當年我就說,怪不得沒有找到他的屍體……居然還真把你這個孽種撫養起來了……”
斷情倏地出鞘,穩穩架在了季長樂的脖子上。
季長樂也不躲,反而笑得更開心了,不慌不忙道:“怎麼,你親愛的師父給你種下的‘無情’,可還舒服?”
他心思快如閃電,方才他剛進了山洞,便在空氣中嗅出‘無情’的味道來。中了‘無情’毒之人,身上會散發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蘭花香氣,他作為映月的門主再熟悉不過!‘無情’之蠱需要在幼年時期培養,因此他料定,這毒必定是他師父下的,他也料定,此人若問不出‘無情’解藥,定不敢殺他!
楚歌聽得雲裡霧裡,若說之前的他聽不懂就算了,可此時,季長樂分明是在用‘無情’要挾他!他幾乎控制不住自己想沖上去的心,搖著季長樂好好問問解藥在哪裡!
身邊的映月弟子見自家門主不動如山,暗自鬆了口氣,皆認為應該不會有意外。
可這沈無心偏偏不按常理出牌。
沈無心笑容邪魅,歪歪頭,雲淡風輕道:“舒不舒服,季門主等百年之後,在黃泉之下問問我。”
他手微一用力,瞬間在季長樂脖子上留下一道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