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文子說者無意,楚歌卻是聽者有心。楚歌聽得心驚膽戰,萬萬沒想到這梅文子與沈無心居然還有這樣一段淵源!
那削鐵如泥震天撼地的斷情劍,居然是梅文子親手所做。
一提起沈無心,楚歌心裡就有些難受,磕磕絆絆道:“那,那您知道,知道這把劍的主人現在怎麼樣了嗎?”
梅文子笑道:“他前些時候來過我這裡一次。”
楚歌:???
梅文子一臉八卦地看著楚歌,把什麼叫老不正經展示了個活靈活現:“怎麼,你跟他很熟嗎?”
楚歌心裡又一陣絞痛,不過細細想來,好像也算不上熟,只是有過幾次救命之恩,外加說過幾次話,遂搖了搖頭。
“切,我還以為你就是他說的那個人呢。”
楚歌:“啥?”他突然來了精神,一把抓住梅文子的手,“此話怎講?”
梅文子笑道:“那孩子每年都會來我這替我鑄劍,順道在我這歇幾天。大約是一個月前吧,他來時正好宋堯下山了,知道我收了徒,也沒多停留,陪我聊了一會就走了。”
沈無心還會每年來看望梅文子?這照顧孤寡老人的形象怎麼看也落不到沈無心頭上啊!
楚歌極力壓抑自己想笑,但是心中又有些溫存的情感,好奇道:“他給您說什麼了?”
梅文子:“我知道他這些年,在外面惹了不少血債,天下人都憎他惡他。只是他的初心便是如此,倒也算是不忘初心。”
楚歌:“初心?”
梅文子:“他曾說過,要殺盡天下道貌岸然之人,其實想來,也並沒有違背什麼。”
等會,什麼叫沈無心沒有違背初心?那他的意思就是,他殺的所有人都是道貌岸然死有餘辜?可又何以見得?
楚歌不解道:“那,那您剛才說,他給您說了個人,什麼人?”
梅文子故意擺譜道:“關你何事?”
楚歌急的都要叫爹了,懇求道:“大師,你告訴我吧,我與他之間生了一些嫌隙。”
梅文子:“那時他來時,差不多有一個月了吧。狀態極差。他身體本就不好,我也知道,是中了一個什麼毒,我這幾次見他,是一年比一年狀態差。”
“他和我說,他遇到了一個有意思的人,他在江湖行走這些年,殺人無數,聲名狼藉,那人居然覺得他不壞,還救過他一次。”
梅文子笑道:“我見他那模樣別別扭扭,還當是這傻子這些年終於開了情竇,對哪家姑娘上了心呢。”
楚歌越聽越難受,這說的可不就是自己嗎!那沈無心這個魂淡又為何要躲著自己走?
楚歌努力扯出一個笑容,故意道:“可能只是覺得好玩罷了。”
梅文子搖搖頭:“非也非也。這傻子從小過得就辛苦,沒人疼沒人愛的,倘若有人對他好點,他面上不說,心裡是記著的。”
怎麼的?難道沈無心還是這種感恩圖報的人?可怎麼瞅怎麼不像啊。
不過梅文子說他從小過得辛苦,那他……小時候經歷了什麼?
梅文子今日所說的一切,都是一個全新的楚歌並不瞭解的沈無心。他突然想,也許人活一世,有時候面上看到的和心裡所想的真的不一樣。
他竟然從心底裡生出一些奇怪的心疼。
是什麼時候突然這麼關心沈無心的事了,他自己也不清楚。
也許是自他贈他哨子時開始的觸動,也許是他吹了哨子而無人前來時承載的失望,也許是聽聞落花弟子說有人護了他一路時重燃的感動,也許是見到他對他拔刀相向時生出的傷心。
楚歌聲音沙啞道:“我知道了。”
梅文子搖了搖手中的蒲扇,吹出一陣涼風:“人生在世,相交不易。他向來孑然一身,你要是與他算朋友,有什麼嫌隙也該化開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