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渾噩噩的,那幾年包秋秋不知道自己怎麼過來的。
樂隊散了,他也沒興趣再去找個新的加入進去。
玩樂隊這種事,不光講究天時地利,也講究人和。
他在話癆與啞巴裡面如魚得水。胥罡崔巖駱駝大兵,都是他真心實意的好兄弟。眼下如果要他再試著去磨合一個新的,無論是心境還是能力,都倦怠的不想去做了。
就這麼晃蕩著,飄著。
有時候興致來了,在四海彈吉他自彈自唱;
有時候跟耿亮前後裡外跑著,學做生意,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有時候在家裡貓著蒙頭大睡,一睡能睡一個禮拜,睡的腦仁疼;
有時候在b市待煩了,揣把牙刷就出去遊天下。東北海南內蒙江浙廣東,美國新加坡澳洲葡萄牙,國內國外哪兒都去,就是不去大西北,不去市。
那是他的心結,那裡有全世界最吸引他目光的無雙景色,可惜那景色不屬於他包秋秋。
被老子逼著相親的時候,包秋秋不作死就不會死的公開了自己的性向。雖然恥於承認對方是自小玩到大的耿迪,可是他還是義無反顧,沒給自己留後路。
包家老子氣的腦門青筋直跳,抽斷了一根皮帶,兩把戒尺,差點拿槍崩了他。
這小子叛逆的太他媽氣人了,玩樂隊也就算了,居然還是個同性戀!
包秋秋被他爸打的,整個人疼抽抽了,在家裡床上躺了一個禮拜。這回不是昏天黑地的睡,根本睡不著,全身上下沒一處不疼,感覺皮肉都抽爛了,骨頭都踢碎了。
耿亮來看他,坐凳子上給他削平果的時候嘆口氣。包子啊你這是何必。
是啊,何必。何苦。
他包秋秋不是天生的gay,他只對耿迪有反應,他的傲氣也只對耿迪屈從。在外面玩的時候,有小姐喝多了跨坐到他腿上蹭,他一樣有慾望。
不是不能結婚,是根本不想。
想到從此跟那個人再無可能,覺得活著都沒什麼意思了。
微妙的是,比他還大一歲的耿迪,居然也一直沒結婚。
耿亮家兒子都能打醬油了,耿迪單身。耿亮婚後第五年,跟老婆又要了一胎,結果生下來一對龍鳳胎,耿迪軍演沒能回來,轉賬了一萬塊的大紅包,依然沒談物件的訊息。包秋秋聽耿亮說,他們政委家女兒看上耿迪了,耿迪那個大傻子二話不說就拒絕了,簡直愣的冒仙氣。
有時候包秋秋就想,可能是自己多想,自我感覺太好,耿迪對他不是沒感覺的。只是畏懼於人言,畏懼於這社會對同性戀的憎惡,永遠不會跟他包秋秋站在一起罷了。不然,他為什麼不結婚?眼看著一年又一年,從二十五六的黃金單身漢到三十多的黃金聖鬥士……
胥罡慢慢恢複了健康,兩人沒事又會湊到一塊兒寫歌編曲,依稀還有當年默契相通的痛快。是以當胥罡說有人贊助舉辦歌友會巡演,全國十站的時候,他連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不是不寂寞。
尤其在看到那兩個賣狗糧賣的肆無忌憚還不自知的時候。<101nove.市,到x市,到s市……有一站安排在1nove.市的時候,一起吃火鍋,那個小嶽嶽一直偷眼瞅胥罡,還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後來聽說倆人徹底長談,一直談到天亮,簡直臥槽嗶了狗了;
x市的時候,紅姐拽著包秋秋吃東西,包秋秋吃紅柳烤肉吃的滿嘴流油,碰著小嶽嶽,紅姐創造機會讓兩人獨處。包秋秋各種不服氣卻也沒轍;
h市的時候,胥罡那小子歌友會舞臺上公開虐狗,宣佈結束單身,包秋秋酸爽的,跟吃了一斤芥末醬差不多;
f市的時候,包秋秋心情狂差,唱姑娘漂亮的時候差點跑調走音,想著幾個不在的兄弟幾乎崩潰。萬幸還有胥罡沉住氣,拉他回來成功救場。
也是在f市,包秋秋疑似在歌友會現場看到一個身著迷彩的大高個背影,可是一晃就沒了,像是他眼花外加自作多情。
結果晚上自己找酒喝,萬分牛掰的自己把自己喝高了。
喝高了也就喝高了唄,包秋秋這慫貨又忍不住要撩。
藉著酒意打了電話給那個爛熟於心的號碼,快到熄燈號的時間,包秋秋沖著話筒那邊嚎。
耿迪你他媽有膽子來看老子演出,沒膽子承認暗戀老子,你他媽慫貨!大大的慫貨!
痛快淋漓的罵完掛電話關機,包秋秋把自己脫個精光,鑽被窩筒裡蒙頭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