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惚惚間,似睡非睡,不知道從哪兒傳來縹緲的音樂聲。
嶽彥笠努力想要睜開眼睛,眼皮卻跟墜了前進的重擔粘了膠水,怎麼都睜不開。
“這是一個戀愛的季節,大家應該相互微笑,摟摟抱抱這樣就好……”
這首歌好熟啊,在哪裡聽過?
“我喜歡鮮花,城市裡應該有鮮花,即使被人摘掉,鮮花也應該長出來……”
是了。胥罡翻唱過這首歌,直白簡單的旋律,特別動人。
胥罡。
一腳踏空般的驚悸,身上瞬間出了一層冷汗。嶽彥笠猛的睜開眼。
映入眼簾的是醫院特有的白,各種白,雪白,沒人氣,讓人害怕。
病房裡沒有別人,左手手背上輸著液,透明冰涼的藥水一滴滴的落下,再進入他的身體。
回憶慢半拍的,像潮水褪去露出礁石和灘塗,清晰的浮現眼前。
小汪開著車送他來s市的路上,小心翼翼問的話——
您為什麼不表明自己就是冠名商啊?哪怕不為別的,喜歡他這麼多年,坐一起吃頓飯也是好的啊。
嶽彥笠知道小汪說的喜歡不是自己心裡那種齷蹉的喜歡,那種骯髒墮落的,難以啟齒的喜歡。可是這麼絕望的喜歡,他該怎麼說?該跟誰說?
輕輕舒口氣,嶽彥笠眨了眨眼睛,那些迷茫一點點斂進眼底。醒透了。
他記得自己不顧羞恥做的事,臨去902之前,還吃了一顆催情的藥片。不然他怕自己沒那個膽子去求歡。
可是後來發生了什麼?
嶽彥笠抬起右手,捂在眼睛上,心裡異常難受。功虧一簣。
估計那藥片不知道什麼原因,跟他大腦裡的腫瘤起反應了。原本嶽彥笠還想忍的,後來實在忍不住了,疼的像是有人拿了釘子旋轉著往大腦深處刺,疼到痙攣。
心裡一下子涼了半截。
是胥罡送自己來醫院的?那麼,他是不是已經知道自己——
“醒了?”單人間病房的門從外面推開,身高腿長的男人一身清爽:“餓了吧?幫你買了粥和米糕,先墊墊肚子。”
咬了咬下唇,嶽彥笠只覺得自己臉頰發燒,恨不得直接死過去還省點心。
百葉窗外,天光大亮。昨晚自己趁著夜色幹了什麼不要臉的混賬事兒歷歷在目,如今沒了夜色的掩護,回頭去想異常難堪。最悲哀的是,還沒幹完……
身邊床鋪一沉,居然胥罡不避嫌的直接坐在了床沿,不是凳子:“頭還疼嗎?”
男人溫厚的手掌覆在額上,帶著些許薄繭的粗糲:“起碼體溫正常了。”
嚥了下口水,嶽彥笠低聲道歉:“對不起。”我把一切都搞糟了。
低低嗯了一聲,胥罡沒說什麼爛俗的“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男人低頭嫻熟的開啟飯盒蓋子,拿著一次性勺子拌了拌散熱:“有點熱,你吃的時候小心點,別燙著。”
“謝謝。”被搖著病床半坐起身的男人簡直無地自容,目光躲閃著,明明半點胃口都沒有,依然強迫著自己吃了一塊兒米糕喝了半碗粥。
病房裡很安靜,近在咫尺的高大男人神態輕松,稍長的頭發胡亂的紮成了一個小揪揪,下巴上還有新生的胡茬兒,看著特別想摸一摸。
心不在焉的吃了米糕,嶽彥笠偷偷看了一眼,沒忍住又看了一眼。
“想看就光明正大的看。”胥罡看他停了手,眉毛一揚:“吃飽了?”
胡亂點點頭,耳朵發燒,嶽彥笠嗯了一聲:“吃飽了。那個,我剛才好像聽到什麼歌曲的。”
胥罡沒揭穿他的沒話找話,淡定自如的點頭:“我剛才在走廊裡開外放的,下一場h市最後一首歌,找找感覺。”
“哦,”嶽彥笠不怕閑扯,怕他轉正題,搜腸刮肚的想:“我記得你改編過曲子,叫什麼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