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夜風,好像帶著果實的味道,甜甜的,與她徜徉在黃河之濱,柳枝拂在臉上,看著遠處的燈光都覺得癢癢的,愛情,就是這麼讓人迷醉。感謝生活!嗯……咦!你走那麼快幹什麼?你去哪裡?到底怎麼了?喂!你去哪裡?!不要走啊!不要走!
伸手去拉她的手,一把拉了個空,手背卻一陣劇烈的疼痛!怎麼回事?甄笑楊有些茫然的睜開了眼睛,這裡到處都是白的,是……是……醫院?手背是打在了牆上……妻子呢?哦……對,她已經不在了!不在了……
呆呆的望著天花板,右手無力的墜落在床上,往日的點點滴滴湧上心頭,是啊,不在了,她不在了……再也不會回來了……腦海裡突然閃出小糖豆的可愛臉龐,想起她稚嫩的問:“爸爸,媽媽呢?我怎麼找不到她呀?她藏到哪裡了?要小糖豆找她對麼?我喜歡捉迷藏!爸爸陪我去找媽媽吧!”心中難受的像在滴血!他恨自己!為什麼沒有能力手刃仇人!給糖豆媽媽報仇雪恨!甄笑楊憤怒的攥起右拳,狠狠砸在病床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你醒了!”旁邊傳出一個女聲。甄笑楊覺得頭有些疼。這個聲音很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是誰。是誰呢?甄笑楊努力偏過頭,看到離自己5米的病床上躺著一個女人,定睛一看,原來是二姐。再看過去,另一個牆角上還有一張床,嘖嘖,那個大腿裹得像粽子、賤賤的看著自己笑的,是小七吧。
“我們得救了?我是說,後來發生了什麼?”甄笑楊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道。
二姐笑出了聲,似乎牽扯到了傷口,疼的咬了下牙,嘴裡“斯斯”的吸了兩口氣,拿手捂住胸口的傷,不知道是想起了什麼還是因為痛苦,臉上泛起一抹紅暈。過了兩秒才淡淡的說:“飛機來了,鬼子跑了,我們活了!”說完停了一秒,又笑了笑,接著說:“謝謝!”
甄笑楊忙客氣:“謝什麼?戰友間不道謝的!”
二姐笑的有些猥瑣:“我是謝謝你的應急治療術,如果你的技術和我相當,那我估計……嗯……以後剪個短發我就可以直接當爺們兒了!”說完又有些不好意思,連忙把手從胸口拿了下來。
甄笑楊想起為她包紮的過程,當時事態緊急,沒有多想,這會兒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嗯……有35d吧……想著想著突然覺得不對,自己這是想啥呢!回頭見二姐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忙道:“哎,客氣客氣!當時情況緊急,所以你還要包涵才是!”
二姐呵呵笑出了聲:“情況緊急,那就是沒看清楚沒看夠唄!”
甄笑楊大囧,尷尬道:“看清楚了看夠了……嘶……不對,沒看清楚沒看夠……欸,也不對……那啥……”
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小七卻發話了:“我說隊長,你和二姐打情罵俏,能不能考慮下這裡還有個二姐拙劣醫術的受害者?我能請求轉病房不?”一條腿高高吊在鐵架上的小七戲謔道,語氣裡卻全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美滋滋。
沒等甄笑楊回話,房門突然呼啦一聲被推開了,進來了一大夥各色人等。當先進來的是洛齊,手裡掂著兩個多層飯盒,嘴裡還叼著牙套。後面是他的妻子亞楠,小胖墩,然後是吳所長和歐陽,最後是並排走進來的甄媽媽和劉麗莉,劉麗莉懷裡抱著小糖豆。
洛齊走到甄笑楊床前,眼裡帶笑,嘴裡含糊道:“儀隱熱!”
甄笑楊哭笑不得,這哥們兒咋碰到嘴的!悲催!知道他問的是:“你醒了!”於是回答道:“那必須的,毛毛雨!”
一屋子人笑,唯獨甄媽媽一臉難過。
甄笑楊輕輕叫了一聲:“媽!”
甄媽媽點點頭,似乎不想在眾人面前失態,語氣裡帶著生氣的道:“沒出息!幹了多大點兒事,就橫著回來了?”身體卻在微微顫抖,眼眶也有些發紅,兒子昏迷了兩天兩夜,明顯是擔心極了,此時終於放下心來,激動所致!
知母莫若子,甄笑楊自然知道自己親媽的脾氣,於是大大咧咧指著洛齊道:“都是這個豬隊友不給力害的!媽你罵他!”
洛齊忙點頭:“五日租碎紐!五日租碎紐!”
大家知道他說的是:“我是豬隊友!我是豬隊友!”都想笑,看著甄媽媽難過的樣子,忍著不敢笑,一屋子都是使勁兒憋著笑的噗噗聲。
果然,甄媽媽看了洛齊一眼,笑了一下,但似乎想起了洛齊的媽媽,眼圈有些紅,低頭沉默了兩秒,才抬頭說:“回來就好!”
在場的人一時都有些眼眶發酸,末世裡十室九空,誰都有自己的傷心事,由剛才的歡樂一下子轉到難過,眾人都覺得,人生真是大起大落。
見氣氛突然冷了,吳所長咳嗽了一聲,朗聲道:“好了好了!這不都回來了嗎?也沒缺胳膊少腿,這就是萬幸!萬幸!”
眾人一齊附和,只是紛紛扭頭擦了擦眼角。
甄媽媽也覺得不該把大家弄得這麼不開心,轉換話題道:“今天是11月6號,洛齊的生日!我們一想,你們幾個還在醫院,就提著東西過來了!大家一起給這孩子慶祝慶祝吧!”
小胖墩和小糖豆聽說要過生日,激動的大跳大叫,幾次小手掌拍在甄笑楊身上。疼的哥們兒咿呀的節奏,卻不忍心把孩子推開,只能咬牙忍著,就是笑的比哭還難看!
眾人開始歡慶!當然因為在醫院,雖然是研究所內部醫院,但終究是醫院,不好意思太大聲就是了。
眾人拿出包裡的吃喝,開始分享之後,洛齊因為牙口受傷只能吃流食,眼瞅著大家吃好的,卻只能拿根軟管紮進飯盒裡,喝著稀飯。劉麗莉上次任務受傷,恢複了幾天好多了,這會兒開啟飯盒,做到甄笑楊床邊,開始一勺一勺喂他大米粥。甄笑楊有些不好意思,試著抬手想自己吃,左上背部一陣劇痛!的確沒法自理,只能紅著臉任由劉麗莉喂飯,眾人都看著他不懷好意的笑。二姐也在笑,笑的很恬靜。小七看著二姐這表情,微微嘆了一口氣。
甄媽媽端著飯盒,給二姐喂飯,這個妮子為了自家人丟了一隻眼睛,這回又傷在女人的要害上,甄媽媽倍感心疼,所以專門做了好多補血的營養品給她,知道她手臂不便,就喂她吃飯,喂著喂著,卻發現她一直盯著自己兒子,以及給兒子喂飯的劉麗莉發呆,甄媽媽不由得也暗嘆了一聲。心說妮子,我兒子我知道,他雖然不說,但這次糖豆媽媽遇難,他心裡是無比難過的,他的心裡只有複仇,至少在複仇以前,他不會放開自己的感情的。所以,妮子你要受苦了。感情的難關,最難過啊……而且。麗莉這孩子也很好,只是自己兒子……不由得嘆出了聲。
二姐回過神來,有些不好意思,說道:“阿姨,我自己吃!”
甄媽媽白了她一眼道:“老實吃飯!不老實傷勢反複了,以後讓人抱著你,連正面背面都分不清!想那樣不?小二?”
二姐一陣臉紅,趕緊乖乖張開了嘴,啊嗚吃了一大口!
眾人一直鬧到傍晚才離去,劉麗莉想留下值夜,被甄笑楊拒絕了,讓她回去好好休息。劉麗莉有些失望,但她知道甄笑楊是為自己好。於是不情不願的走向門口,戀戀不捨的望了甄笑楊一眼,繼而將目光轉向了二姐……她對笑楊……女人的直覺,不會錯的!
二姐正好也在看她,兩人目光一觸,沒有敵意,卻都從對方眼底,看出一抹淡淡的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