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已經在八月的尾巴上了,還是那麼熱。焦烤的地面似乎都扭曲了空氣,樟樹的葉子一動不動,夏蟬像是在用生命嘶叫。
陳默蹲在路邊,吸完最後一根煙,然後隨手一彈,煙頭飛進兩米遠的垃圾箱裡。
好幾分鐘後,陳默站起來甩甩有些痠痛的腿,轉身正好就看見了明夏站在他面前。陳默有點心虛:“你什麼時候出來的?”
明夏一張白皙的小臉透著點點的汗漬,臉頰微微鼓起,伸出食指指了指那垃圾箱:“在你把……煙頭,扔進去的時候。”
陳默失笑:“我就抽了一根。”
明夏嘟囔:“你昨天,也是這麼說的。”
“好啦,不要生氣了。”陳默接過明夏手裡的一個袋子,“東西都買好了嗎?”
明夏嗯一聲。
“那走吧。”
陳默邁得步子有點快,明夏有些吃力地跟上去,微微氣喘。
“陳默,你慢點啊。”明夏終於說。
“啊?噢。”陳默步調勉強和明夏一致了。明夏轉頭小心地看了一眼陳默的側臉,男生眉眼透露著些許的淡漠。明夏不由得心揣揣,忍不住問:“陳默,你是不是……生氣了?”
“沒有啊,這有什麼生氣的。”陳默一笑,不過那笑容的確沒平時用心,眼裡有事的樣子。
“你,你要是,不喜歡的話。”明夏習慣性結巴,“我……我以後,不,不說了。”
陳默嘆口氣,為明夏的敏感。正好路過的旁邊是雜貨鋪,陳默跟明夏說了句等我一下然後就進去了雜貨鋪,兩分鐘後出來,空著的手上多了兩支雪糕。陳默朝明夏舉過去:“吃吧。”
明夏神色輕松下來,從陳默手裡把兩支雪糕都拿了,把其中一個雪糕的包裝拆了才遞給陳默。牛奶提子味的雪糕冒著冷氣,明夏咬一口,忍不住眯起眼睛,把可能惹陳默不高興了完全拋到了腦後。
陳默把明夏送到小區門口:“進去吧。”
明夏眨眨眼,不太明白,以前的每次,陳默都會送他進去的,偶爾還會去他家裡坐坐一起吃雪糕什麼的。
陳默解釋:“今天還有點事情。”
明夏把陳默手裡的袋子接過來,笑笑:“那我,走啦。”
陳默嗯一聲,明夏轉身走了幾步,陳默突然喊住他,明夏轉頭,陳默上前幾步,猶豫了下:“夏夏,我們開學後見吧。”
明夏奇怪:“為,什麼?”還有九天才開學呢,“你,你的暑假作業……還沒做完呢。”
提起暑假作業陳默頭疼:“也沒多少了,我會自己寫的。”
明夏顯然不相信陳默會有這麼自律。陳默摸摸明夏的頭發:“就這麼說好了。”
明夏有點不高興了:“一點,都不……好。”
“怎麼了?就幾天不見而已,你就這麼想見我啊?”陳默嘴角挑起壞笑。明夏瞪大眼睛,立即踩陳默一覺,臉薄的他羞得有點炸毛,更結巴了:“誰,誰……會,想你,啊!”然後跟只兔子似的,頭也不回的跑了。
陳默笑了笑,低頭,臉上的笑意慢慢收斂起來,恢複了之前明夏看過的那種淡漠。習慣性的陳默摸摸口袋又想抽煙了,但想了想明夏那張生氣的臉,還是作罷了。
地上的影子斜斜的被拉得很長,陳默摸出口袋裡的手機,打出了一串字:“老地方見吧。”然後發了出去。
陳默轉身遠離明夏所在的小區,一步步往前走,然後右拐直走,再左拐。這是一片老城區,好幾年前都說要拆遷,陳默也不懂那些,只看到住戶小樓的牆壁上用紅色的漆噴了拆遷的標誌。
還是下午,陳默拐進那一條小吃街的時候門可羅雀。一家特色燒烤大排檔棚子下幾個少年在等著,看到陳默的時候,一個個都站了起來,唯一沒站起來的嘴裡叼著一根牙簽,眼睛冷睨著走過來的陳默。
“羅陽。”陳默目光落到坐在板凳上的少年,喊著他的名字。
羅陽拿掉嘴裡的牙簽,似笑非笑:“好久不見啊。”
陳默拉了條凳子在羅陽對面坐下,道:“我有事跟你說。”
羅陽揚了揚下巴。
“還有九天我就要開學了,以後應該沒有時間一起玩了。”陳默面無表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