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忘婆婆醒來的時候,卻發現窗邊還沒有顧瓔婠的身影,她一向很早就醒來安靜地坐在這裡的。
“瓔婠?瓔婠,你醒了沒有……”南忘婆婆掀起這作為一扇門的棉簾子,看到毛氈上那素淨的被褥被疊的很整齊,這裡一切都很整齊,如同顧瓔婠來之前一樣。
那小桌子上放著一張字條,“勿念,瓔婠。”
南忘婆婆滿臉無奈,嘆了好幾聲這才將字條收好,揣在口袋裡。
“還是走了……從你來的時候,我就知道留不住你……為什麼那麼著急呢……”南忘婆婆掀開棉簾子走了出去,嘆息拉得悠長,“多陪陪我不好嗎?我在這裡守候了夫人這麼多年,人老了,慢慢的也害怕這空無一人的孤單啦……瓔婠啊,就不能多陪陪我老婆子嗎……”
南忘婆婆不是喜歡孤獨,而是不得不在這裡守候著,將她的歲月全部用安靜和孤獨填滿。
人總是有執念,南忘婆婆的執念是守候。
駝鈴聲叮叮咚咚地響成細細碎碎的歌聲,去往玄葉的商隊穿過草原、穿過沙漠,穿過這一路的風沙和藍天,向著玄葉進發。
顧瓔婠穿著一身玄葉人才穿的衣裙,裹著厚厚的羊皮小襖,坐在駱駝上,遞給旁邊的大哥一個水囊,笑道,“大哥,喝些水吧,我放了些薄荷葉,潤喉的。”
這是商隊的領隊,這是個忠厚的中年人,他接過了顧瓔婠的水袋,咕咚咕咚喝了個飽,“謝謝妹子了。”
顧瓔婠感激的笑了笑,“應該是我謝謝大哥,不嫌棄我麻煩,帶我回京陵。”
“哪裡的話?在北涼的地方,咱們玄葉人都是一家,別見外!”大哥向來豪爽,順手救人這種事就更不用提謝這個字了。
說罷,顧瓔婠收回目光,也收斂了笑容,她抬頭,望著日光,照在臉上微有暖意,在這廣袤無垠的塞外,聽著清脆的駝鈴聲,一覽邊塞的萬裡河山,還當真讓人的心都舒服了很多。
前兩天,她從南忘婆婆那裡偷偷地跑出來,攔住了一個商隊,看著商隊大哥,她就能看得出來這是個實心眼的,眼中立刻泛著淚光,告訴大哥,她本是玄葉人,和家人走失了,被北涼人擄到這裡來,如果現在不逃出去的話,北涼人很快就會來抓她的。
商隊大哥哪裡聽得了這個?立刻讓人帶著她走,“這些該死的北涼人!沒事幹亂挑什麼戰事不說,還敢欺負我們玄葉的姑娘!我們玄葉是那麼好欺負的?如果讓我看見這幫雜碎,一定給他們剁成肉醬!”
就是這樣,顧瓔婠順利地跟著這個商隊,踏上了回玄葉的路上。
其實顧瓔婠不是過來碰運氣的,草原上有很多牧民要販賣牛羊,往來的商隊有很多都在這兒做生意,這支商隊就在草原上停留了兩天。
顧瓔婠去草原上,也不只是傻傻呆呆的遛彎,她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她沒有和什麼人說過話,但她卻知道,這草原上誰家最有錢,誰家的媳婦最摳門,哪裡的草地最適合喂養牛羊……因此,她也看出來,這支商隊的領頭人,也就是這個大哥,最為仁厚。
所以說,顧瓔婠做出的每一個決定,看起來都是偶然為之,實則是深思熟慮才做的。
這一路上他們都很順利,商隊的十幾個人都對顧瓔婠很好,可在過關隘的時候,卻遇到了麻煩。
在出玄葉、進北涼的時候,商隊的人員就已經被玄葉的官兵登記在冊,多少人出去,就有多少人回來。
可現在,多了顧瓔婠一個人,是沒辦法矇混過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