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獄裡陰暗潮濕,枯草在這裡都沾染了冷漠的濕氣,變得沉重。
進來牢獄裡,每隔十步都有一盞油燈,頗有油盡燈枯的垂喪之勢,這不正是身陷牢獄之災的人該有的徵兆嗎?
顧瓔婠被這裡的氣息弄得快要窒息,前世裡身陷牢獄的這種絕望和悲哀又向她的心海席捲起風浪,讓她痛苦,沉淪。
似乎昨日的困境又會再重來一遍。
顧瓔婠已經減慢了腳步,葉唯淵走在前面,蘇景黎卻注意到了。
他放慢腳步,在顧瓔婠的耳邊輕聲道,“不舒服?”
顧瓔婠垂眸,搖了搖頭,繼續跟著往前走。
對於顧瓔婠疏遠的態度,蘇景黎早就知道,但是每一次心裡還是會一揪一揪地疼。
血跡斑斑的木樁上,一向風流倜儻的翩翩公子姚白蘇,被五花大綁在上面,被抓進來時穿的那一身白衫,已經沾滿了血汙,看不出本來的純白眼色。
白衫衣不蔽體,全身都是血痕,一道一道觸目驚心的鮮紅,昨夜的舊傷還有今天早上的新傷,獄卒手裡的皮鞭已經被姚白蘇的鮮血浸泡,還在不斷地蘸著鹽水,要往他身上招呼。
顧瓔婠看到姚白蘇這樣,有一股酸澀從心底翻湧上來。
她從沒見過姚白蘇這樣狼狽,從小到大,姚白蘇的衣衫從來都是一天一換,幹淨,儒雅,風流。
可姚白蘇為了她,甘願受此牢獄之災,甘願讓自己跌入凡塵,沾染這世間的塵泥。
還有,姚白蘇右手腕上滴滴答答的鮮血,讓顧瓔婠眼眶紅熱。
他的那隻右手,怎麼會嚴重成這樣……
她都想問一問姚白蘇,值得嗎?
為了她?
為了她這個心狠手辣、滿心仇恨的女人?
真的值得嗎?
“住手!”葉唯淵出口阻攔那個正要抽打姚白蘇的獄卒。
獄卒嚇得手抖了一下,正要下跪,葉夢池就笑著步入,“二哥和世子爺都來了,還有……”
顧瓔婠下意識地微微頷首,不想讓葉夢池認出她來。
但葉夢池眼底那一抹笑意,分明是是什麼都知道了的樣子,他笑了一聲,“姚公子還真是少年英才,不可小覷。”
蘇景黎沒有往日的好頭臉,板著眼冷冷看著葉夢池。
看到這樣的蘇景黎,顧瓔婠突然心生疑惑,向來和權貴們表面交好的蘇景黎蘇世子,什麼時候對葉夢池的態度這麼冷漠了?
當局者迷,顧瓔婠是真的不知道,蘇景黎的態度是因為她嗎?
因為她恨葉夢池,蘇景黎就想助她除掉葉夢池,對葉夢池的恨意就比平日多了百倍。
葉唯淵仍是溫文爾雅,“四弟,姚公子這事,大概是個誤會?”
“誤會?”葉夢池含笑的眸子裡透著嗜血的殺意,“等姚大公子真的把我殺了,這才不算是誤會嗎?二哥,你表現的這麼明顯,不怕父皇以為,你是在結黨營私?”
結黨營私,皇帝的大忌!
說起來姚白蘇不是什麼大官,也只是因為他父親姚瀟然是小文侯,所以才因此在朝廷謀得職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