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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這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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殯儀館建在一片廣闊的農田之中,看起來已經有些年頭了,外層的牆皮已經多數脫落了。凜冽的寒風吹過周圍的枯樹杆,早已沒了烏鴉的鳥窩在風中晃動。灰濛濛的天空壓抑著沒有生機的土地,一無所有的土地寒酸著破罐破摔的殯儀館。

白潔把車停在殯儀館門口,三萬開啟車門一隻腳剛剛踩在地上,突然一陣寒風夾雜著農田裡的黃土兇猛襲來,三萬趕緊伸回腳,迅速關上了車門。看著寒風從車旁呼嘯而過,黃土刮進殯儀館裡順帶著吹起了幾片白色的紙錢,嚇得白潔大叫一聲!

“我去,你叫什麼叫?”三萬朝著白潔問道。

“我怕…”白潔全身都表現得很緊張很害怕。

“沒事,有我呢!你拉著我,不怕啊!”三萬邊安慰白潔邊撫摸著她的頭。

下了車緩緩走進殯儀館,白潔緊緊跟在三萬後面,這時三萬看到門房裡有人正在看電視,於是三萬敲門而進,問道:“大爺,我來看看我朋友,可以嗎?”

“可以啊,你朋友叫什麼名字啊?”老大爺很面善的樣子。

“他叫一筒。火葬場說明天上午火葬。”三萬微笑著說道。

“哦,知道!昨天就送過來了!家裡人不少,來這兒哭了哭,燒了燒紙就走了。”老大爺拿著鑰匙一邊往門外走一邊說道。

老大爺領著三萬來到不遠處的一個隔間,開啟門發現香已經燃燒完了,於是立刻又點著三炷香,順便少了些紙錢,然後扭頭對著三萬說道:“進來吧,這就是你朋友。”

這句“這就是你朋友”聽得三萬心裡特別不是滋味,踏上臺階,跨過門檻,三萬盯著棺材不知該做什麼。“大爺,我能看看他麼?”三萬呆呆的表情看著老大爺問道。

“可以!”老大爺話音還未落就已經伸手開啟棺材盒,緩緩揭開蓋在身上的白布,然後又把臉上的黃布拿走,一個頭戴禮帽,一身黑西服白襯衣,打著領帶的一筒映入三萬的眼簾。

三萬往前挪動了三小步,眼線越過帽簷,漸漸看清一筒的側臉,這一瞬間,三萬才開始相信一筒真的走了。面色鐵青,嘴角掛著結痂的傷口,臉上淤青還看得見,只是胸部位置塌陷的厲害,應該是撞斷了肋骨,很難想象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一筒是有多痛苦。

看了不到三秒鐘,三萬不忍看下去了,立刻和大爺說:“行了,關上吧。”

“不再看看了?明天之後,你就見不到他了啊。”老大爺很希望三萬再多看幾眼,但三萬拒絕了。

看著老大爺蓋好臉上的黃布,又把白布遮嚴實,緊接著緩緩地關上了棺材的蓋子。在棺材閉合的那一瞬間,發出聲響之前,三萬知道自己再也見不到一筒了。

“大爺,我能給他抽根煙麼?”三萬掏出香煙問道。

“可以,你點著插在前面的盆裡就好!”大爺回答說。

三萬抽出三根香煙,全部塞進嘴裡,把打火機的火焰調到最大,一下子點燃了三支香煙。三萬慢慢彎身,將香煙插進了盆裡。起身低著頭看著緩緩燃燒的香煙,三萬久久不願離去。

“行!挺好,這煙抽得挺開心!你看看,多好!”老大爺滿意地點點頭說道。

“行啦,出去吧。”三萬回身把手搭在白潔肩上一起走出了房間。

老大爺臨出門又燒了一些紙錢,然後轉身輕輕地把門關上。三萬掏出一根煙遞給老大爺,問道:“大爺,明天是幾點從這裡走?在這兒還需要做些什麼?”

“我聽家裡人說好像是明早8點左右吧,來早了也沒事做。就是燒燒錢,上上香,然後把人拉去火葬場就行了。”老大爺抽著煙說道。

“好,我知道了!那我明天早上再來吧!謝謝你了啊!”三萬微笑著說道。

“好,明天也不用太早。”老大爺最後又叮囑道。

從殯儀館出來,三萬立刻上了車,此時他才後知後覺發現腿已經軟得沒力氣了。使出渾身力氣點著一支煙,然後用力地抽了起來。看到三萬雙目失神的樣子,白潔伸手摸著三萬的臉,十分心疼身旁的三萬。

三萬刻意躲開白潔的手,不想被她摸,更不想被她關心,隨之說道:“沒事,送我回去吧。”

在路上,三萬苦笑一聲,抱怨說道:“這人啊,到底該怎麼活呢?這麼熱愛生活,這麼想過日子,這麼希望闔家幸福的一個人就這麼突然地走了。我之前問過他無數遍,我說哥,你以後想過什麼樣的生活?然後他的回答永遠都一樣,我想給我家人好的生活,有老婆有孩子,一家人開開心心地過日子就好!白潔,你說憑什麼?憑什麼一個想法如此單純善良的人就突然走了?!憑什麼?”

“可能這就是命吧…”白潔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有點無奈地說道。

“命……呵呵,看起來這東西並不值錢,也並沒有什麼意義和價值。我還清楚地記得之前一筒奶奶帶著我倆去找神婆算命,當時神婆說一筒25歲之後就是事業上升期,並且婚姻會很幸福!神婆說的!神婆誒!如果神婆說的是對的,那麼一筒為什麼會死?他馬上就25歲了!他並沒有違背所謂的天命,他更沒有觸犯什麼天條!為什麼命就沒了?”三萬想不通。

“可能那個神婆是假的吧…”白潔回答說。

“我從來不信這些,但是這個神婆恰恰可以說對很多東西,一些八杆子打不到的人和事都能說準了!你說這神奇不神奇?”三萬辯解說。

“那可能就是人們常說的命裡的劫數吧。”白潔繼續找理由回道。

“那既然是劫數,為什麼神婆不說呢?害怕天機洩露?那她如果知道一筒命裡有這一劫難,為什麼她還要說一筒25歲之後會是上升期呢?”三萬越說越疑惑。

“哎呀,我也不知道這個。反正我家裡沒人信這些,我們家連觀音和佛都沒有。我爺爺奶奶家也沒有,所以我不太懂這個。”白潔被問懵了,無奈地說道。

一個簡單的問題引發了三萬極強的思考慾望,因為他很想明白人到底該怎麼活,或者說該怎麼合理完整,甚至是不留遺憾地活。

白潔送了三萬後,原本還想上樓和三萬好好聊聊感情問題,但被三萬拒絕了。臨走前,三萬對白潔說:“請認真對待感情,不要總朝三暮四,總覺得現任不好!你以前在我這兒吃過這樣的虧,但別一直吃下去。學聰明些,搞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麼,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不要再迷茫下去了。”

判斷成熟穩重的另一個標準是糾錯能力。在面對困難或者已經犯錯的時候,糾錯能力可以幫助一個人彌補過錯並且重新回到正軌上。這其中包括了財富、人脈以及智商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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