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喝著熱水,三萬翻看著和白潔的聊天記錄,就在半個月前,三萬向白潔提出了分手並讓希望她可以接觸一下別的男人,不要總纏著自己。
起初白潔死活不同意分手,不過在三萬苦口婆心地勸說下,白潔最終同意了分手。分手後,白潔也很快找到了新的男朋友,而且聽說這個男朋友的家庭殷實,開著一輛一百多萬的轎車。
翻看了幾分鐘,三萬就放下了手機,如果說之前忙於工作沒空悲傷的話,那麼突然空閑下來的三萬倍感傷心。三萬這個人很多情,可是又很專情,如果沉浸在一份情感中,他會經常性地喪失自我並且努力地迎合對方。
白潔不是三萬最愛的女人,如果當初白潔在三萬低谷的時候沒有主動伸出雙手擁抱他,那三萬可能這一輩子都不會和白潔在一起。心心念念、兜兜轉轉,也許是緣分讓兩個人走到了一起吧。
三萬是白潔嘴上最愛的男人,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白潔是個不會關心,不會體貼別人的女生,同時白潔更不懂得怎麼去愛一個人。戀愛前期的幸福甜蜜更多的是因為三萬的呵護與包容,而白潔在這種溫室環境裡只是一味地吸收營養以及自我欣賞。這也是三萬希望白潔可以接觸別的男人的原因之一,透過與別的男人的相處,白潔會懂得三萬對她的好。
正在床上閉目養神,三萬剛剛靜下心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這時賈淩突然打來電話,三萬看了一眼手機,心煩意亂地關掉了聲音。把手機螢幕朝下,扔到了一邊。
到了中午時分,花姐給家裡的座機打來電話,三萬接通電話,煩躁地抱怨道:“煩不煩啊,能不能打手機啊!”
“給你打手機一直沒人接啊!那啥,你……那個…上午賈淩找不到你就給我打了電話,他讓我告訴你一筒前天晚上…出車禍…去世了……”花姐的語氣極其悲傷,一聽就知道不是開玩笑和惡作劇。
“啥?!去世了?!”三萬腦袋裡嗡的一下。
“嗯…”花姐抽泣著,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就是前天晚上在離咱家不遠的路口?”三萬不敢相信,再次確認問道。
“嗯…”花姐的抽泣聲越來越大。
“你別哭了…我知道了…好好的啊……”三萬習慣性地安慰著花姐。
電視劇裡演到類似的劇情,演員都會腿軟地坐在地上。可三萬沒有這樣,他緩緩地放好電話,挪動著像是灌了鉛似的沉重的雙腳,一步步磨到茶幾邊上,雙目失神,不知道在看向哪裡。伸手拿起香煙和打火機,轉身回到餐桌旁,用盡全力把椅子拉出,屁股直接斜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抽著煙……
整個身體特別沉重,心髒再劇烈地抖動,血液極速地在血管裡沖動著,還有一絲絲痛感。即使這樣,三萬還是覺得心是空蕩蕩的。整個人只有大腦還算清醒理智,香煙只抽了不到一半,三萬起身拿起電話給白潔撥打過去。
“喂…你在哪兒?”三萬問道。
“昨天剛從學校回來。”白潔好像很擔心的樣子。
“那個……一筒去世了…下午我想去他家看看他…”三萬平靜地說道。
“我知道…”白潔回答說道。
“你知道?你怎麼知道的!”三萬吃驚地問道。
“咱班班高中同學說的,那天晚上她看了直播…”白潔回道。
“好吧…我竟然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下午兩點半,你開車來接我吧…我現在沒車了…”三萬依舊平靜地說道。
“好…我到了給你打電話。”白潔說道。
沒有了一筒,三萬就沒有了信得過的人,更沒有了在別人面前無拘無束、不修邊幅的機會了。剩下的人裡,他只能找白潔了……
掛了電話,妹妹站在身後瞪大了眼睛看著三萬問道:“哥,一筒哥怎麼了?”
“去世了…”三萬坐下渾身無力。
“啊!那怎麼辦…不是…那他…”妹妹的方寸已亂。之前妹妹最愛和一筒說笑打鬧,甚至妹妹覺得她的一筒哥比親哥還帥。
“你把前晚的影片找出來,我看看。”三萬掐滅了煙,眼睛一直盯著妹妹手裡的手機。
“找到了…給你。”妹妹把手機遞給三萬。
影片裡先是一輛被撞的面目全非的轎跑車,引擎蓋被撞飛了,道路中的隔離護欄直直地插穿了擋風玻璃,正中副駕駛的位置。現場一片狼藉,消防隊員圍在汽車四周有點不知所措,直播拍攝的人一直在現場來迴游走,講解現場的情況。
當拍攝者走進副駕駛時,三萬看到了這輩子最血腥的一幕。隔離護欄被撞斷了二十多米,其中插進轎車內有一截五米長,二十厘米寬,三十厘米高的護欄直接紮穿了一筒的身體。從前胸到後背,連副駕駛的椅背也被紮穿了。
影片裡一筒時不時地抬起右手,隨之自由落下,看得出他在痛苦地掙紮。三萬一臉平靜地看著影片,內心早已流血了。拍攝者講述道:“在車禍剛剛發生之後,消防員趕到現場,坐在副駕駛的這位傷員要求救援人員先救坐在後車座的一位女生,現在那位女生已經被送往了醫院。但是這輛車的司機至今還沒有出現,據周圍市民講訴,在車禍發生後,司機獨自逃離了現場。”
三萬沒敢看之後的影片內容,只是聽拍攝者說:“傷員被送往了醫院治療,具體情況不明。”
看完影片,三萬長嘆一口氣,把手機還給妹妹後,說道:“去幫哥買兩盒好煙吧,越貴越好。”妹妹拿了錢立刻跑下了樓。
三萬一個人呆呆地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他沒有悲傷、他沒有難過、他更沒有落淚,只是一直安靜地坐著,就這樣一直安靜地坐著,一直坐著。
中午,三萬沒有吃飯,連上這頓飯他已經連續三頓沒吃了。之前是不想吃,這次是吃不下。看著妹妹買回來放在桌上的香煙,三萬莫名地笑了,他依舊覺得一筒在和自己開玩笑,依舊覺得一筒就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依舊覺得一筒根本沒有發生意外……
悲傷,無奈之下的自我責備;難過,無助之下的自我懷疑;落淚,無力之下的自我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