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經習慣看主子臉色的下人們開始紛紛走避,就怕一不小心被遷怒。
蘇哲昌回到大房院落,一進到書房,心頭壓抑一整天的怒火再也壓抑不住,一瞬間爆發,將桌上的所有物品全部掃到地上,昂貴的文房四寶、筆筒、鎮紙等等,全散落一地,破碎不堪。
他依舊未解氣,最後連上好的紫檀木書案也掀了,這時才感覺到火氣稍微小了些。
蘇哲昌的心腹高升站在書房門外仔細聽著裡頭的動靜,見到不長眼的小廝端著剛泡好的香茗要進入,連忙伸手製止,逕自拿過小廝手中端的託盤,擺了擺手示意小廝先下去。
又過了好一會兒,裡頭沒有再傳來動靜,高升將耳朵貼在門扉上仔細聽著,確定已經沒有聲音,蘇哲昌的火氣應該滅了不少,這才敲了敲門扉,端著已經微涼的香茗進入。
“大爺,瞧你火氣這麼大,是誰惹你了?”高升將茶端到他面前,“喝喝茶,消消火。大爺,摔了一屋子的物品,不心疼?大爺這些東西可都是千金難買的。”
蘇哲昌一邊灌著茶,一邊給他兩記眼刀,“你知道個屁!”
高升拱了拱手,“大爺性子這麼好,能讓你生氣的,不就是與威勇侯府的親事落到了二房的手中嘛。”
“聽你這口氣,好像有把握將這門親事搶過來?”蘇哲昌將最後一口茶灌下,沒好氣地再瞪他一眼。
“大爺,想搶這門親事還不簡單。”高升沉笑兩聲。
蘇哲昌怒甩衣袖,走到一旁的太師椅坐下,“有屁你就快放,別給大爺我賣關子!”
“大爺,這門親事雖然被二房拿去,不過成親得等到二姑娘及笄後。”高升連忙來到他身邊,小聲的說著,“距離二姑娘及笄還有兩三年,這中間會發生什麼事情,任何人都無法保證,不是嗎?”
蘇哲昌驚駭了下轉頭看著他,“你是說……”手刀往脖子一橫。
高升搖頭,“不不不,大爺,要破壞這門親事的方法很多,你這是最容易有破綻的法子。現在距離二姑娘及笄,最快也還有兩年,多的是時間可以謀劃,你就先將心放到肚子裡。你現在最重要的事,是想辦法解決那筆被你從金庫裡偷偷移走的錢。眼看一眨眼又要到年底了,到時候老太爺可是要開金庫盤點銀子的。”
一提到這事,蘇哲昌就氣得怒拍案桌,“說到這點我就一把火,我那老子的心簡直是偏到沒邊了,要不是他把所有貨物進出、買賣船隻等船務交由老二負責,害我一點油水都撈不到,我才不會動金庫銀子的腦筋。”
他不過是出了幾次錯誤,老爺子竟然就將原本由他負責的港務權力收回,全部交給老二,只讓他負責不重要的貨物或上下船核對等事務,有關銀子和買賣的事都不再讓他插手。
“大爺,火氣別這麼大。現在先把五萬兩銀子的缺補齊比較重要,大爺你有沒有法子?”
“我能有什麼法子?我本打算只要晚晴跟威勇侯府訂下親事,我就能打著威勇侯府的名號在外頭周轉,那些商家看在侯爺的面子上,讓我調個五千、一萬兩不是難事,先把這個坑補了。現在這個美事被我二弟給攪黃了,你讓我想什麼辦法?”蘇哲昌直指著二房院子的方向,憤怒咆哮。
高升染著算計的眼珠子轉了轉,在蘇哲昌耳邊小聲說道,“大爺,小的知道有個法子可以讓你馬上解決眼前的困境,把金庫裡短缺的五萬兩補上,不過就是要冒點風險。”
蘇哲昌一聽,兩眼瞬間瞪大,急切地催促,“你快說,是什麼法子可以補上?”
“這法子油水很多,進銀子的速度很快,可相對的風險高啊,大爺。”高升一臉猶豫地看著蘇哲昌。
“這時候還管什麼風險,你快說!”
“大爺,就是……走私……”高升左右瞄了瞄,更小聲的在他耳邊告知。
“什麼,走私?!”蘇哲昌驚呼。
高升連忙?住他的嘴,食指抵在自己唇間,壓低嗓子,“小聲點,小聲點。大爺,這兩個字不能掛在嘴邊,也不能被聽到,要是被人告發,抓到牢裡把牢底坐穿了也出不來啊!”
“你有門路?”蘇哲昌壓下心下的震驚,微眯著眼直瞅著高升。
高升用力點了點頭,“大爺,小的認識了個掮客,他有門路。他說有個客戶有一筆禁止出口的貨物,想走私到暹羅國。只要能夠順利將這批貨運送到暹邏國交給接頭的人,不僅能夠得到一筆風險費用,貨物賣出後還能分得三分紅利,核算下來可是約有數十萬兩的大收入。”
“什麼,數十萬兩?!”聽到這個數目,蘇哲昌眼睛都亮了,想不起自己有多久沒有接觸到這麼大一筆銀子了,瞬間心動萬分。
“是的,數十萬兩。要是大爺你願意,對方可以先支付你一半的酬勞,剩餘的待貨物出清後再結算。”這筆生意要是談成,高升自己也可以得到一筆為數不少的傭金,因此他十分賣力地鼓吹著蘇哲昌。
蘇哲昌雖然是個好高騖遠又貪心的人,但他更是膽小怕死,想著利潤這麼高的買賣風險肯定大,別銀子沒賺到,命反而先沒了。他眯起眸子睨著高升,“這風險不少吧,高升,你這是想幫我還是想害我!”
朝廷禁止出口的貨物走私被抓到,不管情節輕重,先關五年以上的牢房,所有貨物充公,更要繳交一筆天價罰金,家底薄點的就算傾家蕩産,也不見得能將人撈出來。
“大爺,小的當然是想幫你。你可別忘了,船務的事現在不是你負責,你只負責貨物上下船排程核對,這工作正好最方便安排那批貨物。況且就算被官府抓到,抓的人也不是你,是負責船務的二爺,你有什麼好擔心的?銀子早已經入了你的口袋。”高升連忙提醒他,“大爺,你可別忘了,你可以先收一半的酬勞。”
蘇哲昌一陣恍然,沉笑兩聲,“說的也是,在這之前我早就荷包滿滿,有什麼好擔心的?”
“是啊,大爺,這筆買賣絕對劃算,就算火燒起來,怎麼也燒不到你身上,你就安心吧。”
蘇哲昌心道:就是啊,貨物上下船是他負責安排排程,其他人要安排走私貨上船難度可能高了些,可由他來安排是絕對穩妥,甚至可以大大方方地在眾目睽睽之下將貨物運上船。若要穩妥些,為了避人耳目,也可以利用夜晚,等船隻出港前一晚再偷偷運上船。
“好,你馬上安排我跟對方接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