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珩既這麼說, 徐慕歡心裡也畫魂兒,且人已經叫來,自己非不見, 倒像是不給俞珩面子,故說道:“那就讓他來吧,有什麼話今兒都講清了,日後也別埋怨我錯怪了他。”
見她發話,俞珩忙讓結香派人去內書房請徐文嗣進來。
顯然徐文嗣也知道自己闖了禍,不過兩日,他竟憔悴了不少,登科時那份意氣風發倒沒了一大半。
這會子在紗簾外垂頭作揖,頭也不敢抬,俞珩讓他坐,他也不肯坐。
“姐姐的病可好些了?”
“託你的福,沒還被氣死, 慪死”, 徐慕歡向來嘴上厲害,尤擅陰陽怪氣。
“勞煩探花郎今天來給道惱兒,我是擔待不起。”
徐文嗣聽了復又跪下。
“你可別這麼著,讓我更心窄了”,徐慕歡示意結香將人攙起來。
“是王爺說你有什麼委屈,是我錯怪了你,故勞煩你來講明,不然我也心不安,講清了咱們都好。”
“既來了,你就說吧,也別忙著跪啊、哭啊的。”
徐文嗣相救張惠通憑自己之力是救不了的,只能如實告訴了徐慕歡夫婦,盼著他二人看在這兩情相悅、一片真情的份上幫個忙。
故徐文嗣將自己如何與張惠通認識,如何幾次偶然接觸,如何傾慕於她都如實講了。
倒真聽得徐慕歡一臉難以置信的神情,望了眼俞珩。
她見俞珩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怕是已經知道了內情,又心想‘俞珩是掌管內衛司的人,若是瞎話肯定瞞不過他’,便相信了十分。
“她父親還在押送途中,尚未抵京提審,為何她家人先賣了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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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母親為她他父親跑官多年,有案在身,刑部著手調查後罪證確鑿,便先羈押了張氏,因為張氏有病在身,惠娘便去求她舅父贖人出來,家財散盡,又得撫養幼妹和病母,她舅舅就只能賣人了。”
“當初她舅舅沒想賣她,一來她也快十五了,年紀大賣不了幾個錢,便想給她隨便找個人家,得幾十兩的嫁妝錢,她妹妹才十歲,賣去學唱曲兒、跳舞,倒是值幾百兩。”
“後來惠娘知道了,不捨得妹妹淪落,便央求她舅舅賣了自己,賣她的錢留下養母親和妹妹。”
“可她這個年紀,學什麼也都晚了,只賣去那等風月場合才值些錢,所以就賣去了廣寒雲宮。”
徐文嗣邊說便哭,又忘了帶帕子,索性以袖搵淚。
“二姐,我、我就算對她沒那個心思,就算是個熟人,見她淪落如此境地也該幫一把,她爹孃犯的錯,幹她何事,卻要帶累她被糟踐如此。”
徐文嗣越哭越厲害,聽得徐慕歡也紅了眼眶。
“她家裡就沒有別人了嗎?眼睜睜看著她舅舅這麼糟踐她?”
徐文嗣抽抽涕涕地答道:“再沒人了,只這個孃舅還能託付,再就是原來家裡的姨娘,也是自身難保,見也不想見她,更別提願意拿出幾百兩幾十兩幫她贍養家裡老幼。”
“那你想怎樣?”
內情也曉得了,徐慕歡問他道。
“我想救她,救她離開那兒,吳娘子說只給我三天時間籌銀子,過了今晚她就要按契約接客。”
“要多少錢才能救她?”
“一萬五千兩銀。”
這麼多錢,徐慕歡心想‘買個人也就百兩銀子的價,前腳進後腳出的事兒,怎麼跨了那道門檻就漲了百倍的身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