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五徐慕和生產,母子平安,徐慕歡接到信兒已是一個月後。
她忙去肖家把這個訊息帶給徐慕禮,也好一起高興高興。
“大姑娘這一胎生的極順,發動後穩婆進產房再到聽見嬰兒啼哭就只用了一盞茶的工夫。”
信兒是崔護帶回來的,徐慕和生產時他剛好在徽州,故信上沒寫的他也知道的十分詳盡,再轉述給了新婚妻子杜月薔。
“李郎君肯定高興壞了。”
月薔也是一臉喜色,繼續說:“不光李郎君,李老爺專門趕到了徽州家中,聽見是個孫子當場哭了起來。”
“又是謝祖宗又是謝老天爺,還謝咱家姑娘,說李家單傳,她生了這個孫子就是大功臣。”
“得了這個孫子,李家長輩日後也能少為難大姐些。”
到底是自家姊妹,慕歡最在乎的還是親姐姐的日子。
慕禮聽罷突然哼笑了一聲,說了句“人間世事皆有因果。”
“你怎麼發出如此感慨來?”
慕歡不解她這話的意思。
“大姐嫁趙家時我去徽州陪了幾年,見過她在趙家的日子,再想想她如今的日子,才說出這句話來。”
“當年求不得,如今不求也都有了,該然這福分是李家的,趙家也得不去。”
“算了,不說這些了”
慕禮搖了下頭,問慕歡道:“你備了什麼好禮?”
過陣子崔護還要押一批貨往徽州去,正好能將她姊妹二人的禮和信都捎去。
“我找裁縫做了件百家衣,還打了個金鎖,兩樣送去福祿庵的神前鎮上些時日,帶去給哥兒穿上戴上,也能消災闢祟。”
“咱倆可真是想到一處去了,我打了兩對金環,也在福祿庵鎮著呢。”
姊妹倆正說話,一個婆子進來稟道:“娘子,大人的小廝四九回來了,說大人回不來用飯,這會子還在宮裡沒出來,出來也得去衙門議事,恐很晚才能家來,讓娘子無需乾等。”
“妹夫也這樣忙?”
徐慕歡不無抱怨地說:“這五日我都沒著你姐夫的面兒,他回來時我睡下了,等我醒來他早出去了,昨兒一晚上耗在內書房裡公務,想著今天他能歇歇呢,結果我起來一問,天剛亮就換了衣裳又出去了。”
“我倆現在交流全靠寫信。”
慕歡說到此處哭笑不得。
“只在書案上留個字條,告訴我想吃什麼要用什麼,叫我去準備了來。”
“唉!”慕禮嘆了口氣。
“前些日子卓兒鬧病,請大夫,熬藥,再趕上純姐兒上學得看著她功課,累得我直想罵人,可一想浩然外頭忙地都是正經事,也就不忍怪他,還怪心疼他的。”
“怕忙地都是火耗歸公的新政吧。”
如今還有什麼事兒能比火耗更揪著整個朝廷的心呢,今年是推行新政實施的第一年,眼睛全都瞅著兩江。
不過兩江確實出事兒了。
此時奉天殿內,俞錚坐在正位上,太子正眉頭微蹙地看一道摺子,下面還立著幾個大臣。
戶部的俞珩、諫臺的肖彥松、大理寺的孟九詳、刑部的桓耽。
這些人不是潛邸出來的信臣,就是俞錚一手提拔起來的可靠之人。
太子手裡的那道摺子來自江西,說是撫寧郡下的一個縣,叫寧安的,寧安縣裡的南林村,這個二十餘戶的村子中近半數人家在這次徵稅期間因繳納不起賦稅而自絕於戶。
因死亡人數達幾十口,嚇得寧安知縣馬萬程連夜寫了奏疏上報給郡太守。
郡太守也覺得事大,又連夜寫奏疏,直至上達天聽。
俞成靖闔上了摺子只覺背脊生涼。
他知道這是不滿火耗歸公的官員指使做的,然而這些人竟視人命如草芥到了這般地步。
俞錚沉著臉,問道:“去年寧安的火耗是幾分?”
“回陛下,去年是兩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