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元自那日知道未來將遠嫁雲南,躲去花叢偷偷哭了一場後便心情鬱郁。
本來她是想跟父母發一通脾氣的。
奈何宴後母親身體不太好,她哪好意思再耍性子胡鬧,只將自己關在棲霞苑生了兩日悶氣,連澈兒來找她玩她也不想理。
可獨處那兩日她也想通了,都是微生家的錯,如果不是微生家求娶,陛下怎會指婚。
父母再愛自己也不敢違抗聖意,所以要生氣也該朝微生家生氣才對。
故一早上給太妃請安過後,阿元便去了蟲鳴居。
“母親,病好些了嗎?”
徐慕歡本就無大礙,就是操持宴會累著了沒精神,躺兩日就恢復如初了。
她有心偷閒,想著有程娘子和兩個姑娘幫襯,便全都撒手交給她們管去,自己再託懶兩日未嘗不可。
這會子怕女兒擔心,實話說道:“母親好多了。”
阿元端詳著徐慕歡的臉,點著頭說:“看臉色母親是好多了。”
慕歡愛憐的望著她,伸手去捋順阿元額前的絨發。
“可你怎麼看著瘦了呢,是又不肯好好吃飯了嗎?”
徐慕歡不知芳菲洩露了天機,也不知阿元這幾日的小心思。
阿元話到口邊卻沒說,眸子略一低垂,心想‘算了,既是指婚,就是無可奈何的事兒,提起來鬧一場,又要拖累母親的身體了。’
“可能是我長個子了吧。”
她換了一副笑眯眯的神態。
“舅舅今日來家裡了,這會子正在書房同你父親說話呢,一會子讓他帶你去買畫怎麼樣?”
徐慕歡惦記著前陣子女兒說喜歡上朱瑾的畫,她忙著宴會,俞珩忙於公務,沒人帶她去買,趕巧徐文嗣來了,正是帶她去的好人選。
且外頭天氣正好,帶她出去轉轉、散悶兒,她也高興些。
“好呀,我現在就去找舅舅。”
阿元出了蟲鳴居,高興地往書房跑去。
徐文嗣幾戶不登王府的門,但聽聞徐慕歡病了,趕緊來探望,見她確實無大礙,這才放下心來。
徐文嗣雖是舅舅,但就比阿元大五六歲,兩人倒是能玩到一起去。
俞珩正跟徐文嗣閒聊,一歪頭便看見門口一對雙螺髻在探頭探腦,頭上的珠花折射著陽光在牆壁上晃出五彩斑斕的光斑來,他猜到是阿元跑了出來。
俞珩清了清嗓子說:“君子非禮勿視,非禮勿聽,是哪個小人兒在門口偷聽,還不現身。”
阿元知道父親發現了自己,跳進門檻,笑著撲進了俞珩懷裡。
“你怎麼溜出來了?”
外書房在二門外,用來待外客、男賓,女眷平日非特殊情況是不會來的。
“母親說舅舅來了,想讓舅舅帶我去買畫。”
“你又喜歡上誰的畫了?”
俞珩見女兒頭上的簪子有些鬆動了,伸手幫她正了下,順勢兜了把她的下頜。
“朱瑾,生日時芳菲送了我一幅他畫的冬日垂釣圖,我聽說還有一副春日嬉樂圖在博畫齋,父親大人也沒空帶女兒去。”
她說著還撅起嘴來,一隻手擺弄著頸子上戴著的金項圈。
“舅舅來了,正好可以帶我去。”
“可以去,但是得回去讓奶孃給穿件披風。”
小孩子性急,聽說能去便著急要走,便哼唧著不想再回內院去穿衣服。
“都過了芒種,天氣很暖和了,不用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