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彥松平日裡忙公務,其實就是去各家各戶要他們把孩子送到學堂讀點書。
不求他們寫字考試,好歹能分辨是非對錯,總比當個野蠻人要好。
再加上替徐慕和求人查欠賬騙子的事情,他就更忙起來。
也不知道是真得忙的不著家,還是怕有閒話,他連著兩日住在了衙門裡。
徐慕和幫著收拾了幾天家裡,想著給他再添些像樣的碗碟杯子,故帶著四九趕車往鎮上去了。
“要不再給郎君添一對枕頭吧,姑娘是沒看見,他倆就在枕頭皮子裡塞上幾把乾草,還不睡的脖子疼。”
月芙想了想又說:“再買一雙新鞋子,裡裡外外就看見那麼兩雙靴子,夏天也不嫌熱。”
慕和聽著月芙絮絮叨叨的講著,今天偏又悶熱,她便掀開了車簾,放了紗窗涼快涼快。
“你看那裡是不是躺了一個人?”
徐慕和突然看見路邊的草叢裡伸出一雙腳來,趕緊拍了拍車廂,讓四九停下來。
“娘子怎麼了?”四九在外頭問道。
“你快莫回去十幾步,看看那草叢裡是不是躺了個人,我看見有一雙腳伸出來,怕不是什麼人倒在路邊,快去看看。”
四九隻顧往前看了,沒注意旁邊,怕不是下地幹活然後躺在那裡休息的人吧。
過了會子,四九跑回來喘著氣說:“徐娘子,是個小夥子,應該是討飯的,渾身髒兮兮的,餓倒在路邊了,我剛摸了下還有氣兒。”
“快把他救起來。”
慕和忙戴了冪籬與月芙下車,想幫四九把內個人拖上馬車。
“這臭的,是多久沒洗澡了。”四九扛起他時被燻得倒吸一口涼氣。
這人穿的破破爛爛,頭上帶著個破草帽,扛起來時也掉落在田裡。
赤著一雙腳全是徒步留下的傷痕,雙唇因為乾渴發白起皮,因餓得羸弱孱瘦,四九扛起來都不費力氣,簡直像個麻桿兒。
“月芙,快拿些水給他潤潤。”
慕和用乾淨的帕子給他擦了擦臉上的泥和汗。
看著也就十四五歲的小夥子,瘋頭瘋腦的,用一根折了的筷子挽著頭髮,倒是生的長手長腳。
給他灌了些水,按了按人中,喚了他好幾聲,人終於醒了過來。
少年睜眼,看見是兩個娘子,一個約摸十七八歲,穿戴像是大戶人家的丫鬟,另一個戴著冪籬看不清面容,他只沒力氣的眨了眨眼睛仍說不出話來。
“徐娘子,咱們是掉頭回去還是去鎮上?”
路已經趕了一半,往哪邊走都是一樣遠。
徐慕和答道:“繼續去鎮上,咱們買些粥米給他,他餓了太久不能吃別的,得養幾日才能正常吃飯。”
找了個客棧住下後,餵了些水米給小乞丐,便放他在這裡睡覺養著,另叫小二不要打攪他,徐慕和帶著四九月芙買東西去了。
月芙選了家雜貨鋪,在裡頭挑枕頭瓤,聽掌櫃的給她一樣樣介紹稻殼的、蕎麥皮的。
徐慕和則跟四九在隔壁的鋪子給肖彥松買鞋,雖出來沒有帶尺寸,但四九還是知道他家公子多大的腳。
正選著,隔壁有了口角,徐慕和是聽不太懂西川土話的,但雙方里有一個也不是當地人,口裡操的倒像是明州府附近的官話。
“你做成這樣子我沒法要!”
操西川土話的應該是個掌櫃的,追著說話的藍衫男子出來,手裡還拿了一個半成繡品。
這個大小的繡樣可做扇子也可裁成帕子,小孩子的肚兜帽子也行。
想必這個藍衫男子是來收貨的,將這些半成繡品買走,做成不同的東西賣出去。
“這跟你訂貨時的樣品一樣的麼,你怎麼能說不要就不要。”